返回第十五章 变天(1 / 1)沁竹南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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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聆之的双手磨出了血泡,指缝间满是泥土,但是她感觉不到疼痛,她只是机械般地挖着,不停地挖着,直到挖出了一个足以躺下孟林晔的深坑,沈聆之的双手已经没了力气,她跪在孟林晔身边,替他整理整理了衣裳,而后抓着他的手,“林晔,你最爱玩儿了,一个人在那里会无聊,你且忍忍,等我杀了那个畜生,我便去寻你。怎么办,我这一生怕是要缠定你了,你可不许嫌我烦。”聆之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擦干眼泪,将孟林晔安顿好,亲手将他埋葬。沈聆之站起身,突然想到了什么,用衣服擦了擦血肉模糊的手,从衣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块玉佩看了许久,然后放在胸口,望着孟林晔的墓碑,轻声说“等着我。”

沈聆之一路狂奔,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孟大娘交代,但是她必须回去,她必须替林晔报仇,必须,必须!在沈聆之的心中复仇的种子已经埋下,复仇的欲望使她血脉喷张,她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一想到那张奸邪扭曲的脸,沈聆之的脚步跑得更快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待她的却是另一双魔爪,将她好不容易填补的心再次撕碎。“我不相信命,我只相信命运是靠我自己走出来的,可能是我太过要强,所以命运就抓住了我,狠狠地撕虐我,让我不得不相信它的存在。”多年以后,聆之回忆起这一段的经历说了这么一句话。

薄雾冥冥,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沈聆之跑至附近的山坡上,就发现有三两个士兵正推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载满了黑漆漆的东西,聆之悄悄跟了上去,一路尾随,发现他们来到了离村不远处的乱葬岗,其中一名士兵吆喝道:“好了好了,就放这儿吧,咱哥几个去喝酒,累死了。”

“走走走,忙活了一个晚上,上头一句话,脏活累活全让哥几个干。”

“真够糟心的。走走,喝酒去。”

“哎,这离村也够倒霉的,得罪谁不好非得罪范大人,竟让整个村子的人陪葬。”

“你以为真是得罪了那范大人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得罪了魏……”

“少说点,还没喝呢,你就醉了啊,该说的不该说的,有点分寸,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哥……”

沈聆之的眼神呆滞,她看清了马车上那一张张熟悉的脸,那几位士兵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荡,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夜之间,她所有的亲人都离她而去,先是林晔然后是她的至亲、朋友还有她敬爱的村长,沈聆之的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每走一步,每看清一位村民的脸庞,她的心就像被刀深深剜了一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沈聆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嘶吼了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爹,娘,你们醒醒。”沈聆之晃了晃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反应,“大娘,孟大娘,李大娘,你们醒醒。”“村长,村长,我是聆之啊,你们有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会这样?”聆之坐在地上,无论她再怎么哭都没有人回应她,过了不久,她哭累了,心也累了,从昨天到现在,她没有合过眼,她想睡,可是一闭眼就是林晔惨死的画面,她不敢睡,她就这样呆呆地靠在马车边,不知过了多久,许是身体撑不住了,阖上了眼。

“姑娘,你没事吧?姑娘。”沈聆之朦朦胧胧醒来,“她没死。”说话的人声音有点稚嫩,聆之睁开眼睛,面前是两位陌生的男子,身上背着几捆木柴,看上去一个稍显大一些三十几岁,一个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少年,“姑娘,你没事吧?”那位青年男子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聆之虚弱地回道。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沈聆之不敢看他们的眼睛,“来祭拜亲人,太过伤心,所以……”看着沈聆之哭肿了的眼睛,青年男子并没有怀疑,“我和我家小儿来送离村的村民一程,发现姑娘倒在车旁,尚有气息,以为姑娘也是离村的百姓。”沈聆之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她起身,佯装惊讶:“昨日离村发生了什么,这一车的人都是离村的百姓吗?”青年男子叹了一口气,甚是惋惜,“是啊,不知道离村得罪了什么人,昨晚,一群士兵围剿离村,无一人幸免。”

“我听到那位骑大马的人说什么了,他说离村私藏逃犯,还雇佣杀手谋害太子。”少年还没说完就被青年男子捂住了嘴。

“小儿不懂事,还请姑娘见谅。”

沈聆之欠了欠身,“无碍,看得出来公子是重情重义之人,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愿意为离村百姓送行。”

“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要不是离村村长的一个白馒头一碗清水,我早就不知葬身何处了。自然这个恩情不能忘。”说完,青年男子将马车推到空旷的地方,将身上背的木柴安置好,将其点燃,“一路好走。”

沈聆之走近,咬着牙,透着火光看着马车上每一张熟悉的脸,暗暗发誓,我沈聆之定会带着他们的人头回来祭奠你们。沈聆之与那两名男子告别之后,悄悄来到离村附近,发现离村已有官兵驻扎。太子被追杀,林晔枉死,离村被剿灭,这三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沈聆之深深地望了一眼离村,转身离开了。

皇城烟云客栈内,“唉唉,你们听说了吗?太子被杀了,就在打猎的时候,被人一刀毙命。”

“我听说了,还被杀手砍下头。皇上看到太子的头颅还吐血了呢。”

“对对对,所以皇家游猎提前结束了,据说,上面那位也快不行了,已经病入膏肓了。”沈聆之听着坊间的传闻,一件又一件皆是与此次围猎有关,不免竖起了耳朵。“还有还有,我还听说离村所有人都被……”只见身穿灰色麻衣的人一手握了个酒杯一手做了个砍头的姿势,另外一名小伙不解地问:“这跟离村有什么关系。”他放下酒杯,身子靠向他的伙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水深的很呢。”还做了一幅我知你不知的表情,惹得他的同伴白了他一眼,“切——说了等于白说。”灰衣男子直接上手,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小声说道:“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啊只管好自己的事儿,这天只要不塌下来就跟我们无关,管它好天还是坏天,管它是谁的天,只要老子有一口饭吃,这天啊就翻不了。”

“对对对。”说完那仨哥们还碰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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