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精蓄锐二十年,你们在壮大,周国也在壮大,而魏相无疑是你们最大的眼中钉,拔了魏相这颗钉子,复国指日可待。你接近太子,无非就是利用太子旧势力搞垮魏家,以瞄准时机完成你的复国大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穆以待,你好深的心机。”
穆以待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显得奸邪又狰狞,“沈聆之,你有时候就是太聪明。”
沈聆之深吸一口气,“你们要复国,你们要夺权,这些都是你们皇家的事情,我和林晔只是普通人,为什么不放过我们?”沈聆之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你们总说要怪就怪他生在帝王之家,可是他享受过什么?他有享受过生身母亲给他的爱吗?他有享受过一天锦衣玉食吗?他什么都没得到,就成为你们权谋的牺牲品。”
沈聆之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她一想到孟林晔的笑容,她的心就开始发疼,“他不过是想要个家而已,他做错了什么。”沈聆之哭着哭着又悲伤地笑了起来,“可笑的是,我为了帮他报仇,竟然亲自来到仇人面前。”沈聆之满眼泪水地看着穆以待,是自嘲,是失望,转而是股深深的恨意,“你想复国,我怨不得你,但是你不该害死林晔,害死离村百来人口的性命。”沈聆之越说越激动,“母国于你一如离村于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沈聆之拔出刀剑,穆以待知道他与沈聆之终有一天划地绝交,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快得就像沈聆之刺向他的刀剑一般,来不及闪躲,冰冷的兵器刺入胸膛的感觉竟是这般痛苦,穆以待不由得皱了眉头,穆以待挥手击中了沈聆之的腹部,沈聆之回身抽出刀剑,鲜血一滴又一滴地浸染着大地,在月光下显得泛出微弱的光芒。
穆以待捂住伤口,“既然沈姑娘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今日怕是出不了天云苑了。”
沈聆之见穆以待一改常态,竟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或许这才是你的真面目,穆以待。”
穆以待冷笑,“沈姑娘,是不是觉得可惜,到现在才看清。我倒是还记得你当初跪在天云苑门前,求我收留你的样子,既可悲又可笑。”
穆以待的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沈聆之的心里,沈聆之提剑砍向穆以待,穆以待侧身,单手扣住沈聆之的手腕,刀剑落地,沈聆之挥手击向穆以待的喉部,穆以待身子后倾,躲过了攻击,沈聆之出拳击中了穆以待伤口,穆以待吃痛踉跄了几步,沈聆之乘胜追击,掏出匕首,一刀插入了穆以待的左腹。
穆以待看着沈聆之毫不犹豫地动作,自嘲一笑,“学的本领倒是全用在了我身上。”
“是主上教得好。”沈聆之往里捅深了一寸。
穆以待吃痛,眉头皱得愈发的深,不知身体太疼还是什么缘故,向来冷漠无情的穆以待,竟然红了眼眶,沈聆之近在咫尺,“沈聆之,你还真是没有一丝迟疑。”
沈聆之见穆以待流血过多,体力不支,已经不是她的对手,“穆以待,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你的代价。”
穆以待口中溢出鲜血,却也能看清他嘴角的一抹冷笑,与其说是冷笑,不如说是自嘲,“我的代价?我的代价不是你吗?”穆以待的眼角终是划过一滴泪,泪水里包含太多,一下子沈聆之分不清真假,但是她已经不想再受蒙骗,今日必须做个了结。
沈聆之抽出匕首,奋力朝穆以待刺去,只听嗖得一声,一颗石子击中匕首,“沈聆之,你在干什么?”云衣看见穆以待弯腰的背影,再见地上满是鲜血,焦急地跑了进来。
“主上,主上。”云衣见穆以待伤势极深,抬头愤怒地说道,“沈聆之,你疯了吗?”
顾亦芍听见里面的动静,赶紧奔了进来,看着穆以待虚脱无力的样子,满眼心疼,“聆之,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沈聆之攥紧双拳,盯着穆以待,“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今日暂且留你一命。”
云衣吹哨唤来天云苑的杀手,其中就包括谨罗,小山和小树,看见眼前的一番景象他们都傻了眼。
“沈聆之,你公然刺杀主上,留你不得。”
沈聆之漠然地看着云衣,向周围扫视了一眼,而后看向穆以待,挑眉道,“穆以待,你不会想要天云苑毁于一旦吧?”
“她有天火,放她走。”穆以待喘着粗气,吩咐云衣莫要冲动。
云衣气愤难已,走上前,“沈聆之,枉主上收留栽培你,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沈聆之掌心握住匕首,鲜血划过刀尖,逐滴而下,“从今日起,我沈聆之与天云苑再无瓜葛。在此立下血誓,定手刃天云苑主上穆以待。如若违背,天打雷劈。”
云层亮出一道闪电,照亮了穆以待和沈聆之的脸,穆以待看出沈聆之眼中的决绝,但沈聆之没有在意到穆以待脸上划过的一丝无奈。轰隆隆,雷声过后,天空上开始飘起绵绵细雨,不一会儿大雨滂沱,与血水混合在一起,将血腥味冲刷得一干二净,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沈聆之全身都被淋湿了,但是她丝毫感受不到寒冷,她没有再看穆以待一眼,径直向门外走去。就在沈聆之出门的那一刹那,穆以待倒下了。
“主上。坚持住。”
“以待哥。你醒醒。”
烟云客栈
咚咚咚
“谁啊。”景楹小心地走到门口问道。
“是我。”
一听见沈聆之的声音,景楹高兴地像只兔子,跳着打开了门,但是一见到是沈聆之满身湿透,手上还在流血,心又揪了起来。
“聆之,快进来。”景楹赶紧拿了块干的毛巾,替沈聆之擦拭头发,“我这儿有干净的衣服,我拿给你换。”
沈聆之像是一只木偶被景楹安排来安排去,终于收拾好以后,能安静地坐下来,头发是擦干了,那眼泪呢?沈聆之恐怕连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脸上都是泪水。
景楹不敢开口问话,小心翼翼地替她处理伤口,沈聆之没有皱眉,没有喊疼,眼神空洞。景楹知道沈聆之一定遇到了事情需要自我消化,“聆之,我去烧点水。去去就来,你可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