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章三 安陵一见念想卿(三)(1 / 1)子桑秀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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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到观也不乱飞,在小茶棚上停着,小眼珠子盯南桥先生瞧。见这青羽红嘴的鹦鹉生得浑圆可爱,南桥取了些碎菜给它,引它下来了,却不食。

温和的南桥先生看看面前的鹦鹉,光润的鹦鹉看看先生,静默。

人未着急,鹦鹉又先开口:“贵人见、贵人见、贵人见。”

“这就来了,你且等等。”南桥沏了碗花茶。小壶里沸水一经倾倒便腾起一片雾龙,闻其味道清香怡人,还未茗一口,倒先问了那鹦鹉,“来一口?”

鹦鹉歪歪小脑袋,又撇向一边去。

正巧贵人来,互作揖,请贵人坐,南桥又沏一碗茶给他。南桥饮自己方才那茶,刚巧温度适宜,茶入口中沁人心脾,滋味鲜醇。

鹦鹉见贵人直道:“大人好,早朝请歉。”说罢就扑了几下飞出去了。

南桥见状,大赞:“此鸟通人!”

那人小饮两口茶,不接南桥的话,却说茶美。

“不是顶好的花茶,先前受施,得了几份珍珠兰,就配了此茶。”南桥先生擦着小壶外壁蒸出的水珠,边笑答贵人。

“先生手艺好,又有天泉水,将这茶的香全引出来了。”

“怎么?大人也懂茶?”

“切勿称大人,其他称呼皆可。”那人细抿了口茶,手指微敲了几下茶碗,“喝茶太多而已,其中实践知识和理论赶不上先生。”又与南桥请教了许多茶识。

二人攀谈一番,已是晌午。

小童子由自清观出,想寻些玩的,谁想刚一出门显了身形就撞上个人,吓得小童又隐了身。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乔顺娴。

顺娴在家思量良久,终是觉得逃婚一事不该了了,自己应当向司马桓华讲明原委。让碧祺不必跟着,自己一人来了自清观。

刚到观门口,被一孩子撞了。膝上还没好实落,被这么一撞还真挺疼。伸手一抚腿,再一看那孩子已不见踪迹,心道这小厮跑得好生快。

乔顺娴直接绕到南桥先生的芦堂,见他与一人在石桌饮茶攀谈,甚是欢欣,便在门口略坐片刻。

没一会儿,又探头看看堂里。这回南桥看见她了,向她招手。

“先生。”

乔顺娴叫南桥的这一声“先生”,旁人却激起一片浪花,惊了一身情愫。年轻的公子心上如有百蚁,痳然又焦灼得厉害,手不禁捏紧了本不太大的茶碗。

顺娴对南桥福了一下,又迟疑看向旁边那公子,不晓得叫他什么。

那人深深望她,这一眼下去,寄托了眼前人八年的情思。公子不大但明亮的眼睛此时好似有雾,让人不忍。眼中世界可能翻山越岭,像山这边湖中的鱼不远万里去了山那边的海里,辛酸却满意。

公子意识到眼睛有些泛酸了,终于低头微抱手:“在下姓石,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顺娴被看得有些无措,心想此人未免太不得体,不爱与他搭话了,只点头一礼:“乔顺娴。”

“原来是小郡主,该是在下向郡主行礼才是。”说着又要拱手作揖。

“修行之地,我不论这些。”乔顺娴着实不爱搭理他了,对见第一面的女子如此无礼,论了纲常又循规蹈矩,真是虚假、俗昧。不过,这行为倒是煞不合他皮相和气质的。

那自称石姓的公子见乔顺娴有些个不耐,便告辞离去。公子心中此刻五味杂陈,重逢之喜?可面见她,却不知如何自如相待......

芦堂外鸟儿吱吱,南桥与那公子攀谈太久,忘了收茶。午间太阳将将照进石桌旁的小棚,南桥“哎呦”一声赶忙过去收茶。

顺娴随先生一同过去,取了条襻膊系着,嘴上同南桥先生讲着心中愧意:“我寻思着总归是我的不好。司马大人平白被仓了个婚礼,却不计我的过失,可我心里终究过意不去了。”

南桥边照顾着手中的茶,边应着:“他小小年纪已然有了妻室,兴许他也未必想娶,你逃了是解救他,如此何必去寻烦恼。”

“虽然他有妻室,但这也不是什么错......或许他确实如你所说,可我更有大错不是,怎好叫那陌生人担待?”顺娴手里帮南桥收着茶,嗅了嗅便吵着向南桥讨要,“先生这茶又是哪家送的,我闻着清香,看其样子像是频州的白毫银针,收了茶匀我两块儿吧?”

南桥抽走乔顺娴手里几片茶,刮了下她的鼻尖儿,道:“知道你喜欢白茶,这茶刚送来我全未动,只晾了几日,就等萎调好了、并了筛,你过来制饼。”

南桥收了茶,抱筛回屋。

“一定来!”乔顺娴跟着回屋,手里不忘捏了片茶,微撅起嘴抵住茶叶在鼻下,顿时芳香堵住了五感,看起来好不俏皮。

“找司马相国那事回头再谈,”南桥放下筛,回头见顺娴俏皮相,莞尔一笑,“这样子能闻见什么。”

顺娴取下茶叶片,看着南桥:“还是要找他的,怎么也该讲得明明白白。或许讲完再给他赔偿些什么好处?如此我才能在心中稍稍过意啊。”

“原来我们郡主竟是这般通情达理,”南桥看她真诚,就没再说什么。乔顺娴离他咫尺之近,倒叫他不好意思。只是她看先生的眼神过于认真,不晓得先生已有些不自在。

片刻南桥又说:“但娴儿非去寻他,我也是要帮忙的。”

顺娴以为当下先生已经同意替自己约见司马桓华,心情舒怡许多,手上帮忙的速度也快了些。

南桥先生匀平茶叶,回小石桌提壶。往小壶添了新水,坐上煮着。忽而好像想起些事,心中不满,怏怏道:此人竟如此心思,枉我好生礼待,此番行为与诈善者有何区别耶。

顺娴解下襻膊,见南桥皱眉思索,便问:“先生怎么了?”

“你想的那事我本不赞成,在我看来完全是无必要之事;但你该有自己的见地,所以我才愿意助你。”南桥接过乔顺娴解下的臂绳挂好,拂拂衣袖,拍了拍身上灰尘,又说:“不过,这事还是回头再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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