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郑观震着,混乱的场面很快得了平静,郑观叫郑彪一家子和郑泽一同进到厅里,其余众人退的退散的散。
到了议事厅里,郑观先叫人上了茶,给他们都消消火气。
其余的人是能静下心的,郑彪却是坐不住的,把茶推到一边开门见山道:“大哥,郑烈这小子背着我去参加春试,也不知是哪个瞎了眼的还给他过了!给了个典农都尉的职位。反正我是不许的,咱们郑家的子孙就该驰骋疆场!屯什么田。”
郑泽一路赶来都还没能和郑烈说上几句话,听了郑彪说才知道原来郑烈得了的是都尉的官职,看着郑烈满是疑惑:“都尉那不还是军职吗?!”看郑烈萎靡不振更觉得不可理喻,转问郑彪道,“即是军职,叔叔何必动怒?”
郑彪才被郑泽戳了肺管子,此时还气着呢,拍着桌子骂到:“典农的都尉算哪门子军职!他都在军里呆了几年了!他再不中用,再历练一两战所能得的官职又岂止是都尉!”郑彪说到激动处再也耐不住,直接起身走到郑烈面前指着他骂。
郑烈的脑门被他戳得红了几处,再也不忍,愤然起身一把甩开郑彪的手,高声郑重道:“我在军中有多少军功我自己有数!父亲就算再想方设法,哪怕是把我推上二品将军的位置我都是没本事坐的!可这个不一样,这是我凭自己的真本事考来的官职,陛下亲封,我为什么不能做!”
又被那皇帝压了一头的郑彪勃然大怒,攥着郑烈的衣领抡起手一掌就要呼到他脸上。
“好啦!”郑观及时喝声制止,那一巴掌才没落下。见堂弟如此暴躁,郑观也不得不深深叹气,“谦仁你先坐下。”
见郑彪又要开口,郑观更加厉声道,“坐下!”
郑彪看郑观也动了气,再看着死倔的儿子,狠狠叹息,甩手松开他坐回位置上忿忿不平地喘着粗气。
郑观看着座下各怀心思的众人,给了郑彪一个明白话:“子义的官职是我给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都起身坐直瞪着眼睛舌挢不下。
郑彪瞠目结舌,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大哥,你明知道我希望他留在军中为何还要给他这样的官职?”
郑烈也难以接受,原以为自己这次是凭着本事得了官,没成想还是托了父辈的福吗?想到此处郑烈心中是又酸又痛,眼里竟生了泪珠在打转。郑烈颤着声音问道:“我这次能得考过,是因为……伯父的缘故吗?”
郑观知道此次科考对郑烈的重要,他被自己父亲磋磨了这么久也难怪此刻要哭,好声安慰他道:“子义,你对自己的想法就这么没自信吗?你放心,这次的官职真的是你凭着本事考上的。至于你的问题,谦仁,我就是因为知道你的脾气所以给他安排了这么个军职!这来龙去脉,你们都坐下听我慢慢说,这么大悲大怒的也不怕一口气上不来撅过去。”
郑观一句玩笑,冲缓了屋里紧绷着的气氛。郑煦扶着郑彪坐下,另一旁郑泽递过手绢给郑烈擦着泪花。
见他们都平缓下来,郑观徐徐解释道:“你们也知道,屯田的事是工部管着。本来咱们实际管着的只有吴州一州,一州之内粮食调配也不复杂。可如今咱们收复了岭州,又要征讨湖州,又是两处作战,工部一下子应付不过来的。
我想着,反正每次调粮草主要还是军队里的人去调,工部在一旁闲帮着也多余。我就和徐令君还有工部的人商量了,干脆把屯田分为军屯和民屯。民屯呢依旧是工部管,军屯呢直接由咱们兵部管。反正无战事时大军驻守边界有的是闲时间和闲地方,干脆就在附近屯田,自给自足。如此也剩了多余的场面手续,工部也不必多麻烦,良田也能得开垦,还能少花点百姓辛苦交上来的赋税,且在边界附近屯田补给线短于战事也有利。
子义的文章多是在言屯田于战事如何,又有从军的经历,因此工部的官员通过你的好文章后再送到兵部来审,兵部的官员对此也是赞赏的。所以子义,你是有能力的,不可妄自菲薄。”
郑泽听言喜道:“那,子义哥不就是第一批负责军屯的官员,恭喜你啊子义,这是要做开路先锋啊。”
郑烈得了鼓励与肯定,知道自己不是走后门得的官,总算是心安了。
安慰好了郑烈,郑观转而对郑彪道:“谦仁,要我说你还该谢我给他这么个‘能攻能守’的位置。典农都尉是军职,日后子义若是想留在军中发展自然无碍;若是子义不愿留在军中了,他会屯田,可以去工部,田农之事又关乎赋税他还可以去户部;或是累了想修身养性,还可以去秘书省写些农书。这样进退皆宜的好位置能有几个啊?”
郑彪听了郑观的话歪在椅子上摸着下巴迁思回虑,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这官位确实灵活,又确实是个军职,问道:“那这官位能升到多大?”
郑观见他如此问就知道他是听进去了,换了轻松语气道:“哎哟,都尉之上是校尉,校尉之上是中郎将,若是子义争气凭着屯田之功封为将军都成。”
郑彪最在意的就是军衔,既然能有如此晋升的空间那就行了,转头对郑烈严厉道:“子义,听见了吗。既然你觉得自己擅于屯田那就好好做,别叫大将军失望。”
听父亲松了口,郑烈如释重负,这才展了笑颜,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我一定努力,不辜负大将军知遇之恩,也不让父兄失望!”
郑观摆手叫他起来,又严肃着脸色训着郑彪道:“谦仁啊,你说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做事还这么冲动。提着剑满街跑、对陛下出言不逊还动手打孩子!我看你家里也你折腾得一团乱了吧!行了,你先回去把家里收拾齐整,好好反省一下当年叔叔婶婶为何给你起了这么个字!子和、子义你们俩留在伯父家用了午膳再回去吧,我正好有几句叮嘱。”
话已至此,无须再言,众人听了郑观的安排各自去了。郑泽留下同他们一起用了午膳,等到午后他们兄弟离去,郑泽也正要回去,却被郑观留下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