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窦少君就被吵醒了,今日衙门来人了。
焦延寿让他早早的去厨房做些螃蟹、鱼和甑糕,他对这个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很是好奇,心想此人定是衙门的高官,不然焦延寿不会这么对待他的。
看来昨日焦延寿说的,能保他无忧不是说着耍的,那他以后可以放心的做了,心中的好多想法都可以弄出来了。
舒井仔细看了看窦少君,略显黢黑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醇厚的唇形,还有那有些营养不良导致瘦弱的身体,就像见到年轻时的他一样。
自己能有今天,全靠当年焦延寿的一句话。
十几年前,自己流落自此,见到一乞丐在焦延寿家要到吃食,饥饿几天的自己,忍不住上前乞食。
没想到焦延寿见自己进来却也不顾不问,独自在那理柴。
舒井很是尴尬,几次想转身离去,却苦于肚中空无一物。
焦延寿将脚边的最后几根柴棒抱进灶房,方才开口:“小伙子,你是所求何物?”
“先生,我前些日流落至此,被人偷去钱财,硬撑到现在,刚见你给一乞丐食物,所以才厚着脸皮来讨要些食物。”舒井见焦延寿终于出口问到了,便拱手鞠躬,羞愧难当的答道。
“我见你也不像那乞丐流民,不如,就在老夫这里做些你力所能及之事,老夫不仅供你吃住,事后老夫还给你工钱,如何?”焦延寿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先生说笑的吧,刚那乞丐可是什么都么做,你就给吃食,为何到小生这里,就要付出劳力呢?”舒井听到焦延寿的要求,脸色变了变,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
“之前那人便是乐意接受嗟来之食,沦为真正的乞丐,甘于被怜悯,所以,我便由他去。
但是小伙子,只有你把自己当乞丐时,你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施舍。
你,真的确定,你和他是同一类人吗?”焦延寿说完便直盯盯的望着舒井,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一般。
舒井被焦延寿的话说的面红耳赤的,是啊,这人呐,想要得到什么待遇,是看他自己。
如果自己希望被施舍,那便将自己当成乞丐了。
如果只是希望得到帮助,那是不是应该凭自己的努力来得到认可和回报?
舒井想通便撸起袖子帮焦延寿做事。
接下来几天,焦延寿都好吃好喝的招待自己,甚至时常与他谈论一些人生之道,两人倒颇有些一见如故了。
当初听闻焦延寿要收留窦少君的时候,他便知道,焦延寿又大发善心,不愿见人落难,他借这次来商讨流民的事情,刚好可以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忙的。
舒井之前听闻焦延寿对窦少君各种赞美,早就对其好奇不已,如今正好可以打探一二,“哦,小兄弟时如何知道这些的?”
“我也只是曾经吃过而已,话说我五岁被拐卖那年……”窦少君又将他那故事编了编。
舒井听后,觉得此子果然如同焦延寿所言,非同凡响,就是不知为何萧家从未提及过,如今萧家已经到长安避难,自己也无需多虑,有焦延寿在,此子不足为虑。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安置剩下的流民。
几人就着窦少君的故事,这顿早饭是吃的有滋有味。
焦延寿吃完就给螃蟹定性了:“这螃蟹虽好,浪费颇多,却不能充饥,只能是那富贵人家的盘中餐。”
“二娃三娃四娃,去把剩下的那些螃蟹全部蒸了,一会儿带给乡亲们尝尝。”
焦延寿把跟着去灶房的窦少君留下,让几个孩子去做那些事情,一脸严肃的和窦少君商量。
“如今县里还有几百流民,县令的意思是安置到各个人口稀少的乡里,我们乡的情况,你也知道,如今虽然有了你的捕鱼之法,但是也不能直接让这些流民平白获得好处,你看如何安置?”
窦少君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情,如果只有丰李乡的这些人修鱼塘的话,恐怕要一个多月,如今有了这些流民,拿自己修鱼塘的计划就能很快完成了。虽然,流民会带来很多不稳定因素,不过,只要给他们找事情做,他们就没有精力搞事情了吧。
“我们乡要安置多少人?官府是怎么安排的?”
“县令让我们丰李乡安置40人,还给配给了一个月的口粮。”
“40人!这么多,丰李乡还有荒地给这些流民吗,县令也不怕引起骚乱吗?”
焦延寿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没办法,我身为县老,这些事情也该由我来帮忙处理,县令也是为了明年的算赋着想。”
窦少君问:“那些口粮是由焦老伯你来分配吗?”
“嗯,官府派人运送到我这里,由我和县尉一起看管。并且到时候舒县尉会负责管理治安的。”
“那这些人有多少妇孺?”
焦延寿听到窦少君的话,又想到了自己乡里的情况,怜悯到:“近三十妇孺,大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窦少君见焦延寿同情心泛滥,想想自己也是这样被收留的,只好说道:“焦老伯,可以安置这些人,如今我们正缺人手修鱼塘,现在人多了,我们也可以把鱼塘修大些或者多修两个。只要每顿饭管饱,在给他们事情做,他们就没有精力在搞事情了,那就不怕引起骚乱了。”
焦延寿见窦少君理解到自己的意思,只好点明了:“安置到简单,问题安置之后怎么办?都去开荒垦田也要时间,没有收成的时间怎么谋生?”
窦少君也没想到,不仅仅是安置的问题,主要还是生存问题,这条渭河的支流也经不起这么多人的折腾,而自己修建鱼塘养鱼也是需要时间的,官府给的口粮吃完后,这些人拿什么生存,这是个大问题。
如今丰李乡的乡亲们都还解决温饱,结果又要来一批同样问题的流民,窦少君也一个脑壳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