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走出校门，十三拦了一辆马车，准备按照迈尔道格照片背后的记载的五个地址一一探访，结果这可雅妮丝却楞在原地，不肯上车。

“呃...我不知道迈尔道格在哪儿，还需要慢慢找他。”十三把舒伯特给他的那张照片递给了雅妮丝。

“我的天，原来你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雅妮丝一听，叹息着摇了摇头，预感此行会死得很惨。

“那您知道吗？”

雅妮丝瞪了他一眼，自己先登上了马车，“上车。”

现在轮到十三反问了，“我们要去哪儿？”

雅妮丝没有回答他，而是朝车夫扔出一个金币，“去金蔷薇区，开快些。”

啧，一个金币，真是阔绰......见雅妮丝随便出手就是一个金币，十三不禁有些咂舌。

“金蔷薇区？这和金蔷薇家族有什么关系吗？”听到这个词，十三想起了那封神秘信件。

“当然有啊，金蔷薇家族掌控拜伦的商贸，是拜伦最富有的家族之一。”雅妮丝一路上都面带忧色，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不是听说......金蔷薇家族曾经谋反吗...怎么......”

“你是从山里来的吗？”雅妮丝奇怪地看着十三，“金蔷薇家族的确因谋反被抄家了，不过由于他们留下的产业和钱财数量过于庞大，为了不吓到其他大贵族，海薇安家族在瓜分了金蔷薇大族大部分产业之后，还有一小部分的剩余是交给金蔷薇的后代打理的，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十三没有在意她的反问，而是继续问道，“海薇安为什么还要把剩余的产业留给金蔷薇的后代打理？不怕他们再次谋反吗？”

“已经不可能了，”雅妮丝解释道，“现在的金蔷薇家族只有一个人，据说是金蔷薇家族老家主科莫多在平民区的私生子，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她根本不是金蔷薇家族的血脉，只是个被海薇安家族用来顶包的傀儡。”

“她？这个私生子是个女孩？”

“没错，她是个姑娘，”雅妮丝看了十三一眼，“而且你应该见过她才对。”

“有吗？什么时候？”

十三从来不记得自己在学院里和除了雅妮丝之外的女人见过面。

“今天早上的课她就在场，只不过她好像早退了，你没有注意到吗？”

“没...没有。”上课时一直埋头记录的十三根本没注意到雅妮丝之外的任何人。

看到脸色变幻的十三，雅妮丝笑了起来，“作为学院里除了皇子之外最富有的学生，而且还是个女孩，追求她的人可不少哦，你也......”

“她叫什么名字？”十三打断她的话头。

“她叫......该下车了。”

有了金币的加持，车技高超的马车夫速度很快，走过三条街区后，马车稳稳停了下来。

来不及说出那个名字，雅妮丝拉着十三跳下马车，忙不迭的钻进了一家颇为奢华的服装店，店内的店员好像对她十分熟识，连忙迎了过来。

雅妮丝把十三塞到他们面前，说道:

“给他置办一身体面的礼服，要快。”

“明白了，安茹大人。”媚笑的女店员答应一声，连忙推着十三往里间走。

不明所以的十三正要询问，雅妮丝贴过来在他耳边低语道，“迈尔道格暂时在一场舞会里找乐子，穿这身衣服我们连会场都进不去。”

“呃......好吧。”

眼看雅妮丝已经付了价值二十个金币的新纸币，十三也不推脱，乖乖跟着店员进了试衣间。

不一会儿，面貌焕然一新的十三笔挺着腰走了出来，锃亮皮鞋落地的声音十分有清脆。

正在补口红的雅妮丝看到他西装革履的英俊面庞，不由地一呆。

“看起来还不错。”

揣好手枪，戴上黑色手套，杵着店员递来的鎏金手账，十三突然想起了那个毁掉自己一段人生的男人——福克，不过他竟然意外的不讨厌这副模样。

“好了，现在你也成了‘衣冠禽兽’了。”雅妮丝走到十三面前，一边帮他理了理衣领，一边调侃道。

“二十个金币我之后会还给你的。”

嘴上说得轻而易举，事实上十三连从那里找钱也不知道，不过管他的，一切事情日后再说。

“可以，不过首先我们得活下来。”

雅妮丝还以为他在开玩笑，随口就答应下来，毕竟对于贵族来说，二十个金币也就是几天的零花钱。

说着，雅妮丝脱掉了身上的风衣，下面隐藏着的果然是一套红色的束腰的低胸吊带裙，其胸口之引人注目，连十三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戴上一双浅紫色的薄纱手套，她又走进偌大的服装店里，给自己挑选了一顶十分朴素却和她相得益彰的浅色纱帽。

“还在发什么楞，该走了。”

把脱下来的衣服寄存的店里，携手踏出店门的两人已经俨然成了一对吸睛的贵族夫妇，周围的男男女女不时头来艳羡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在羡慕什么。

又打了一辆马车，雅妮丝给车夫说了一个皇后区的地址，然后低声朝十三说道，“一会儿跳舞的时候你假装和我吵架，引起迈尔道格的注意，明白了吗？”

“我不会跳舞。”十三微笑着回答。

“真是服了。”雅妮丝用手捂住额头，突然感觉人生竟然如此艰难。

“雅妮丝老师，其实您用不着如此焦虑，”十三贴近她的耳边说道，“我们不用参加舞会就能杀死他。”

耳朵痒痒的雅妮丝立即反驳道，“你是想施展什么秘术对吧？我告诉你，没用！迈尔道格周围的护卫早就把会场包围，用驱散魔法驱散了所有魔力，任何法术靠近都会失效，连魔力灯都不能用，唯一能用的就只有手枪了。”

说着，她把手伸进胸口，拿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转轮手枪，里面塞满了子弹，“手枪只适合近距离袭杀，太远了就不行了。”

“请放心，雅妮丝老师，我保证我们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我还等着你给我单独辅导呢。”十三无奈，只得再次安慰道。

“你真的那么有把握？”

被他沉稳自信的气质所感染，雅妮丝竟然真的生出一丝安心的感觉。

“我的确很有把握，不过这是我的秘密，请雅妮丝老师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下雅妮丝又信服了几分，怔怔地回答，“我...会的。”

金蔷薇区紧挨着皇后区，所以马车没走多久就到了，携手下了马车，周围行走的皆是衣衫华贵的名士名媛，每个人的神情都带着十足的骄傲，像是一只只昂首挺胸的鸭子。

“就是那儿。”

雅妮丝一边和周围素不相识的贵妇点头示意，目光一边看向远处一幢占地广的官邸，官邸里的光线十分暗淡，像是用的蜡烛。而在官邸四周，随处可见面色阴鸷的高大护卫和身着法师袍的干瘦老头。

光是官邸外侧都有如此多的守卫，官邸内部的严密程度可想而知。

“你要怎么做？”踱步在大路上，雅妮丝低声问道。

“找个靠近官邸，没人的地方就行了。”和雅妮丝并肩而走，十三找到了一种和奥黛尔截然不同的感觉，一种不用担心下一刻就被捅刀子的安心感。

“那儿没人，”张望了半天，雅妮丝指了指一条街道以外一片漆黑的区域，“但是会不会太远了？”

十三瞟了一眼，点头道，“就那儿了，距离不是问题。”

他这么一说，雅妮丝更加好奇什么样的魔法不需要考虑距离了，两人的脚步也不自觉加快了一些。

穿过一条有许多贵族男女正在卿卿我的昏暗街道，十三牵着柏妮丝径直钻进了一间废弃的报亭。

“这样...真的行吗？”进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封闭报亭，柏妮丝怀疑十三是不是有其他的企图，作势捂住胸口，以备随时拔枪。

“你想不想亲手杀了他？”十三没解释，摸出了揣在后腰的转轮手枪。

“要怎么做？”

十三在黑暗中捏住雅妮丝的手，把自己的手枪放进了她的手心，“我会和你一起扣动扳机。”

随后，他暗暗提气，朝着官邸的方向睁大了眼睛，心头默念道：

“展开！”

雅妮丝正要发出疑问，十三的双眸突然亮起金色的光芒，她立即识趣地闭上了嘴，遵从男人的指引，在报亭中抬起了手，把枪口指向官邸的方向。

在十三的视野中，整个世界又变成一副展开的巨画，一切迷雾又被拨开了，纤毫毕现的世界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穿过无数阻隔，落到了没有任何遮挡的官邸中，扫过一个又一个被分解的人体，搜寻着记忆中照片上的男人。

由于视野中没有任何阻隔，他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一团坐在椅子上蠕动的肥肉。

在一切都被解构的视野中，肥胖的迈尔道格还正像是一团黄白夹杂的肉团，肢体的截面上尽是气泡般接连不断的脂肪，一眼看去就和普通人有极大的区别。

正在肆无忌惮打量舞会中人影的迈尔道格怎么也不会想到，被严密保护的自己正被一双阴鸷的眸子盯住了后脑勺。

在十三此时的视角中，迈尔道格并不是在防守严密的官邸里，而是暴露出一切地坐在自己面前，他只需要伸伸手，就能触碰到那颗不住跳动的心脏，两者之间房屋砖墙之类的一切阻隔都像是自动让出了一条大路，就等着他做出最终的审判。

握住雅妮丝紧张的小手，十三稍稍调整枪口，直接把枪口对准到迈尔道格的天灵盖。

“准备好了吗？”魔力狂泄，眼中冒着金色光芒的男人贴近女人的耳边低声问道。

“嗯。”雅妮丝应了一声。

感受到十三扣着扳机的手指正在加力，雅妮丝也跟着加力。

“砰！”

由于是两个人握住手枪，所以后坐力并不明显，子弹的火光一闪而逝。

开枪之后，十三立马喘息着把手枪收了回去，退出了超凡视角。

“子弹呢！？”

惊骇的雅妮丝原以为子弹会直接轰击到报亭的内壁上，但是此时的报亭里没有任何损伤——那颗子弹出膛就不见了！

“也许在迈尔道格的肠子里，”魔力被抽干大半的十三痛苦地捂住额头，脚步有些踉跄，“从天灵盖射进心脏，没有人能活下来。”

雅妮丝连忙扶住快要跌倒的十三，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我的秘密，”紧贴着雅妮丝，十三喘息道，“该走了，记得别露出马脚。”

刚刚扶着十三离开废弃的报亭，官邸的方向已经炸开了锅，嘈杂混乱的喊声和叫声响成一片，魔剑士正四处抓人，法师们则飞上天空，搜寻着可疑的人物。

“你真的做到了！”

看到四散奔逃的人群，雅妮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快离开这里。”

头疼欲裂的十三最后叮嘱了一声，软到在雅妮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