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一只温热的小手正在自己额头抚弄，十三一个激灵醒来，下意识地把它抓住。

伴随着一个女人的惊呼，他终于看清楚了那熟悉张脸，于是松开了手。

“抱歉。”

把脑袋从雅妮丝的双膝上抬起来，十三发现自己正在一驾马车上，马车的窗外是许多吵闹的马车以及互相大骂让路的贵族，看来两人已经顺利逃出来了。

“你吓死我了。”拍了拍胸口，雅妮丝感觉手腕还有些微痛。

捂着还在剧痛的脑袋，十三紧闭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经过这一次经历，他算是发现了，只要展开了超凡视角，不管自己最终的魔力会剩余多少，身体都会十分难受。

这是他“死而复生”以来第一次使用超凡视角，身体的负荷比以往都轻，但是脑袋却疼得厉害，退出超凡视角之后的感觉就像是有两个人把他按在地上，轮流用榔头砸他的脑袋，阵痛剧烈。

“别动。”

看到十三咬牙切齿的痛苦，雅妮丝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重新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的双膝上，聚集起冰凉的水元素，轻抚着他的额头。

被雅妮丝的冰冰小手这么一抚，十三的头痛还真减轻了不少，在脑袋里撕咬的“凶兽”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可别忘了我们的赌局，雅妮丝老师。”

过了一会儿，头痛终于完全消失，十三睁开眼睛，打量着那张微微皱眉的俏脸。

“你没事了？”雅妮丝用手点了点太阳穴，展开洞察魔法，观察着十三的身体状况。

“应该没事了。”

离开雅妮丝双膝，十三晃了晃脑袋，痛感已经完全消失。

“谢谢你，十三，”见他终于恢复，雅妮丝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赌局是我输了，我会履行的。”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过一条条街道，最终又来到了明光璀璨的金蔷薇区。

迈尔道格被刺杀的消息比两人乘坐的马车还要快，两人一下车，附近的人几乎都在谈论“公狗之死”，他们看起一个个都面色凝重，像是迈尔道格的死与他们关系极大。

但是只要仔细观察他们嘴角时不时勾勒出来的笑容，就会知道他们一定在内心呐喊：

“赞美女神，这条作恶多端的公狗终于死了！”

重新回到之前采购衣服的那家店铺，十三已经准备回去了，但雅妮丝却叮嘱店员把两人的衣服先送回学院，然后搂着他的手臂，在繁华的街区闲逛起来。

“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我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迈尔道格已死，雅妮丝的眉宇间最后的忧色也消失了，走路也不自觉地轻快了许多。

十三摸了摸开始咕咕叫的肚皮，提议道，“我们去吃个饭怎么样？”

“不错的提议...你想吃什么？”雅妮丝看向十三。

“东...东云国的菜品怎么样？”为了显得自己不孤陋寡闻，十三故意说了一个记忆中比较高端的地方。

东云国是东陆最靠右的一个公国，它紧挨着科技魔法的发源地法索帝国，一般被认为是法索帝国的附属国，以生产庞大的海船和精致繁杂的菜品著称，是东陆东海岸的进海口，商贸极为发达。

“你会读心术吗？我正想吃东云国的菜呢！”

对金蔷薇区极为熟稔雅妮丝拉着十三进到了一家名叫“东云”的高档餐厅，轻车熟路地找了个雅间坐下，在侍者拿来的菜单上一阵勾画，然后递给了十三，而后者也只能一阵胡乱勾画，反正全都不认识。

抿了一口侍者沏好的清茶，十三把目光投向窗外逐渐混乱的广场，广场中，各种身着制服拿着武器的军警正在四处搜查询问，事情好像要比想象中严重许多。

“连教廷骑士和皇都守备队都出动了，看来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令。”优雅地坐在窗边，雅妮丝捧着茶杯说道。

“迈尔道格应该不是海薇安家族中血脉最纯正的吧，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兴师动众？”

“那你知道为什么皇帝会放任迈尔道格胡作非为吗？”雅妮丝反问道。

“不会是为了让海薇安的血脉尽可能多的延续下去吧？这个理由也太荒唐了。”十三说出一个想法，然后又摇了摇头。

“很可惜的是......你偏偏猜对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唐。”

“那现在海薇安的男人，一共有多少个？”十三想到了那个枪杀自己的男人，如果那个人是海薇安的血脉的话，说不定能从贵族口中问到一些端倪。

“嗯...很少，加上三皇子雷诺，一共也只有六七个吧。”

“那其中有没有一个长得......”

十三正要问出口，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后，热腾腾香喷喷的菜品被陆续传了上来，诱人的辛香让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把问到嘴边的问题也给咽了下去。

“东云国的菜品总是能把最简单的食材做得如此美味。”把一勺脆嫩的豆子塞进嘴里，雅妮丝感慨道。

面对这一桌一定价值不菲的菜肴，十三自然是毫不客气，见着什么吃什么，想以此填补莫名出现的饥饿感，吃相十分粗犷。

吃了一会儿，雅妮丝又点了一瓶红酒，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开心。

“等等...雅妮丝老师，这不会是......罗曼尼的红酒吧？”破例喝了一口，闻到熟悉的醇香，十三抬头看向桌对面的雅妮丝。

“是啊，怎么了？”脸上红扑扑的雅妮丝含笑回答道。

“没...没什么。”

见雅妮丝好像没有其他的意思，十三松了口气，毕竟他曾听某人说过“如果有女人请你喝罗曼尼的红酒的话，直接吻上去就行了”这种话。

看到发愣的十三，雅妮丝笑得更加神秘莫测，端着高脚的酒杯坐到十三身边，朝他耳边说道：

“看来十三同学已经被其他女人提前预定了啊，竟然连罗曼尼红酒的隐喻都知道。”

“啊...”十三一呆，一边缓缓移动身体，一边说道，“雅妮丝老师...您醉了。”

闻言，雅妮丝把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眼神迷离道，“既然我醉了，那只有你带我回去了。”

“......好的。”

恍惚中，十三竟然在雅妮丝身上看到了奥黛尔的影子。

......

结过账，还没吃饱的十三扶着脚步不稳的雅妮丝走出了餐厅，楼下的督查和骑士们还在盘查路人，见两人醉意逼人，搜查也放松了几分，只是用洞察之眼随便看了看他们是否紧张，酒醉是不是装出来的，然后就放他们离开了，连盘查的对话都没有一句。

“你家在哪儿？雅妮丝老师。”

来到路边，被皇家守备队严守的街头上行人稀疏，一辆马车也没有，看来大家都回家去庆祝“公狗之死”了。

“我住的地方太远了，去你家吧。”

睡意朦胧的雅妮丝闭着眼，把脑袋抵在十三的手臂上，看来真的醉了。

无奈，十三只得把雅妮丝背在背上，在沿路一众督查的注视中，慢悠悠朝学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