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陈温满脸笑意的带着谢咏之从院子外走了进来,这就是谢咏之给陈温上的第一课。
每日卯时(早上五点)开始,至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早上起来以后,两人先跑步去后山,开始背书,等太阳出来以后,陈家人开始起床时,两个人再跑步回来。
陈温现在的任务除了背书还有用树枝在地上写字,谢咏之写一个,他认一个,毕竟两个人现在手里也没有纸和毛笔。
只能先开始背书和识字。
陈温干活时要背,吃饭时心里也要默念。
渐渐的,苏淑华发现两个孩子早上起来特别早,陈温晚上睡得特别晚,经过询问,发现两个孩子是在锻炼身体,苏淑华也没多想,只不过见陈温饭量越来越好,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而谢咏之在陈家人面前依旧表现的不温不火,也不说话,日子照旧,但是一切却又好像变得有意义起来,生活有个追求,有个目标,整个人又像活过来一样。
经过十几天的学习,谢咏之发现陈温的记忆力确实很不错,算得上上乘,只不过背过以后特别容易忘记。
故而,谢咏之对此又重新制订了一个方法,反复背,每天复习前一天的。
谢咏之看着眼前正在认真背诵的少年,渐渐的,好像又看到了以前的日子,三皇子生性调皮慵懒,做事情总爱拖拖拉拉,不爱学习,每次,夫子指派的任务,都要她盯着三皇子,他才肯完成。
他表面总是云淡风轻、风度翩翩,实则背地里特别爱玩闹,每次,出了事,背锅的都是她,而他依旧是人前那个人见人爱、人家人夸、的三皇子,而她谢咏之则成了大家眼中爱玩爱闹的小姑娘。
陈温对比他而言,就踏实的多,每天不用自己说,他就知道要干什么,而且特别刻苦,虽然他的资质比不上三皇子,但是却比三皇子用心多了,这样算下来,两人学习的进度竟然差不多。
但是那会,三皇子才四岁。
谢咏之听了会他背的内容,无聊的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看着那边三丫在洗萝卜,她一溜烟的跑去帮忙了。
她蹲在三丫旁边,看着她怎么洗,看了一遍以后,自己也把手伸进去。
三丫这才反应过来,她吓了一跳,道:“攸攸,你别洗了,去和四丫他们玩,这水有点冰。”
谢咏之摇了摇头,双手拿这一个萝卜,扭啊扭,扭啊扭,终于洗干净了,她放到旁边的箩筐里,接着洗。
三丫也没在阻挡,她好像有心事,整个人的黑眼圈特别重,眼神也比较空洞。
谢咏之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三丫看着小姑娘单纯、干净的眼睛,以及脸上透露着些许关心,心里一阵泛酸,低声道:“攸攸,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可是有时候又觉得我比你更悲哀,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可是自己却不会说话,我那会刚见你的时候真的很心疼你。
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又聋又哑。
你可知,我为何羡慕你呀。”
“因为你纵然落到如此境地,可是你还有陈温,我和陈温一起长大,我很了解他,他对你是真好。
只要有陈温在一天,就有你一口饭吃。”
谢咏之听着少女的长叹短嘘,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竟然脸上带着泪水。
这时,四丫也跑了过来,她蹲在旁边,刚伸手去碰凉水,就被三丫打了一巴掌,道:“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
“姐,我肚子不疼。”四丫撒娇道。
三丫瞪了她一眼,道:“等你肚子疼就迟了,去旁边玩去。”
四丫却半响没说话,低声道:“姐,你别哭,我帮你想办法。”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凑什么热闹,去一边玩去,大人的事情你少插手。”三丫道。
四丫一双眸子里全是冷意,她恨恨的说:“她要是真敢把你卖到镇上去给老头子当妾,我弄死她。”
三丫洗萝卜的手停了下来,伸出手在四丫身上拍了一巴掌,低声道:“你脑子出问题了吗?你怎么敢做这种事情。”
“有什么不敢的?而且我……”四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三丫打断了,“你好好过你的生活,别管姐姐了,姐姐自有办法搞定,大不了嫁过去就是了。”
四丫凶巴巴的说:“姐姐,你不能低头,现在是阿婆一个人的想法而已,咱们可以去求爹,或者你可以跟阿诚哥哥私自逃婚。”
三丫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缓缓道:“丫头,不行的,大姐和二姐都没有躲过去,何况我呢?况且你以为逃婚好逃吗?阿诚哥哥孤儿寡母的,他不可能丢下他娘一个人带我走。”
“姐,我帮你一起对抗吧。”四丫不服输的说。
三丫担心的说:“你管好你,万一再将矛头对向你怎么办?”
四丫冷笑一声,道:“姐,你觉得他们将你卖出去,能不打我的主意吗?”
三丫听了这话,再不作声了。
谢咏之听着这姐妹两的话,终于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三丫今年十六岁了,该嫁人了,而老太婆想自作主张将她卖到镇上的富商家里当妾,而三丫则有一个相好叫阿强,家里只有他和他老娘两个人,这样的人家,陈家肯定不同意将三丫嫁过去。
于是,三丫和四丫就一直在烦恼着。
谢咏之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重新再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清明,她向三丫的面容看去,纵观面相,她,她竟然,竟然……
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