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曦在之后问过东哥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而东哥永远都一边高深莫测地眯着眼，一边揉着她的脑袋说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的想法当然没有那么纯粹，每次看到莫曦对自己笑他都会忍不住想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想告诉她不用这么拼命，他可以保护她。

可是不行，他不敢也不能这样，莫曦太干净，他很久都没有在横店这个地方看过像莫曦这样的女孩子了，他觉得莫曦一定能站到更大的舞台上，而在此之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地观望她，尽自己所能帮助她。

就像现在，东哥深深地吸了一口夹在指缝的烟，吐出一团浓雾，眼睛被熏得微眯着，他轻轻吹了口气，把眼前的浓烟吹散，紧紧地盯着在不远处换戏服的莫曦。

莫曦张开自己的双臂任服装助理把自己扯来扯去，眼睛微闭着。

化妆师正拿着粉扑给她上妆，不小心按到眉心的那颗痘痘，莫曦觉得有点儿疼，她的眼皮跳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开口。

化妆师一脸嫌弃地说，“你皮肤也太差了，毕竟要上镜，麻烦你能不能好好保养保养。”

莫曦睁开眼，拽了拽古装肥大的袖子，又撩了撩裙摆，伸手阻止了服装助理摸向自己腰间的手，把腰带系好，向两位鞠躬说了谢谢，示意她们不用管了，便转身向着东哥走过来。

化妆师觉得莫名其妙，拽着助理嘟嘟囔囔地走了。

目睹这一切的东哥失声笑了起来。你看，她就是这样，你觉得她目空一切，淡漠，又没野心，可他能听到，莫曦的心跳热情有力，像一团火焰正在燃烧着。

东哥看着走向自己的莫曦，他好像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随着莫曦的脚步一下一下用力地撞击着自己的胸膛。

“真是见鬼。”东哥笑骂道。

莫曦梳了丫鬟专属的牛角包发型，衣服是藕粉色，领口微张，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和纤细的锁骨，衣服是那种纱纱的材质，走起路来就像是一个移动的粉色泡泡，配上她圆圆的脸型，可爱极了。

“真像个小包子。”东哥捏了捏莫曦的脸，莫名地想到了灌汤包。

“好烦啊。”莫曦揉了揉脸，“你说我要不要去打瘦脸针，这样是不是太丑了?”她把脸颊两边的肉都挤到一起，撅着嘴问。

东哥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把手里的烟头丢到地上用脚尖轻轻捻灭，伸出两个手指弹她的脑门，，“不用，咱别跟风，这样才有特点嘛。”

莫曦摸着被弹疼了的额头，看着地上的烟头，撅着嘴轻声嘟囔，“真是不文明”，突然又想到什么扯了扯东哥的袖子，“一会儿怎么演?”。

“你可终于问到重点了，这可是场重场戏，来，我跟你讲讲剧情，”东哥拉了拉莫曦的袖子，示意她跟他走“这场戏是王爷在宴会上意图谋反，买通了宫里的丫鬟给太子下毒，而你就是被买通的那个。”

东哥碰了碰莫曦的肩膀，接着说，“结果事情败露，你当场被揭穿，在威逼利诱下，你决定检举王爷，结果被埋伏在暗处的王爷同党一箭穿心，然后……你就game over了。”最后东哥瞪大眼睛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那这么说的话，我戏份也不少啊，是不是还有台词?”莫曦没理会东哥最后的玩笑。

东哥叹了口气，暗想莫曦真是没意思，说，“有是有，不过都是水词，无非就是‘皇上饶命啊’、‘太子饶命啊’，最重要的是你的表情，一定要到位。”

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拍摄地点，说是皇宫宴会，却只是在山上的一块平地上搭了台子，摆了桌子。

刚刚四月两边山茶树已经吐出了新绿，春意盎然，配上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子，倒也有几分雄伟的意思。

东哥从那个叫大虎的助理手中拿过一张纸递给莫曦，是一页有她戏份的剧本。

莫曦细细地看了一遍，果然如东哥所说，台词大多是水词，没什么意义，剧本上着重进行了表情的描述，从最开始紧张，迟疑，到被发现后的震惊，恐惧，编剧都用了大段的文字描述。

莫曦吸了口气，这场戏比她想象的难。

正拿着剧本细细琢磨着，东哥在身后轻轻推了一下莫曦，莫曦转头看他，东哥扬了扬下巴，“子博少爷来了。”

莫曦转头就看见子博被三四个助理围着，有人撑伞，有人上妆，有人帮他整理戏服，还有一个拿着水杯一个劲儿地让他喝一口，子博皱着眉头接过助理手中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又放到助理手中，那个助理默默地拧紧了杯盖。

莫曦盯着子博因为喝水而上下滚动的喉结，心里想：果然是少爷。

眼看着太阳都要到头顶了，导演终于满意了现场的制景准备开拍。

东哥作为副导演已经坐到了监视器后面，莫曦没有别的认识的人，就呆呆地站在太阳底下等导演叫。

远处的凉亭下站着几个舞女打扮的美女，她们一个个踮着脚尖望向子博坐的地方，隐约可以听到她们在说：看到了吗，好帅啊，不行了，我要晕了……

莫曦用脚尖把硌脚的小石头都踢到搭好的台子底下，她觉得好像有云遮住了太阳，抬头却看到一把伞罩着自己头上，莫曦连忙看向自己身后。

是之前在凉亭下站着的一个小舞女，说不上多好看，但胜在脸很小，莫曦觉得她的脸可能都没有自己的手掌大。

莫曦挤出几分笑意，道：“你自己打着吧，我不用。”

“没事，这伞大，两个人也罩得住。”小舞女又把伞往她这边举了举。

莫曦不好意思再拒绝，点了点头表示谢意就不再说话，继续把石头踢到台子下面。

半晌，小舞女觉得手有点儿酸就换了一只手继续举着，莫曦看到了她的动作，伸手接过她手中的伞，说，“我来吧。”

小舞女冲着莫曦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莫曦也被她感染，学着她的样子说，“好丑哇，这样笑。”

结果小舞女看到她的样子笑得更厉害啊，最后已经笑得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直不起腰来。

莫曦低头看着她把笑出来的眼泪通通擦到戏服袖子上，脸上挂了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看她笑完了，莫曦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舞女抖了抖被自己弄得皱巴巴的衣袖，“赵萌，萌萌哒的萌。”

莫曦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赵萌，赵萌的五官不算很出彩，但她的眼睛很大很圆，睫毛又长又翘，随着眼睛的眨动扑闪扑闪的，像一只小鹿，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果然很萌。”莫曦轻轻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刘海。

“莫曦，曦是太阳的意思。”莫曦把手举过头顶，透过指缝眯着眼看太阳。

“很好听的名字啊，莫曦，摩西摩西，哈哈哈……”赵萌欢快地把手搭在莫曦的肩膀上，笑得前仰后合，莫曦看着她，也轻轻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