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计是崔姨娘和姜老太太两人商量好的,谁知半路居然出了岔子,姜忠奎跟钱掌柜有事离开了现场,姜怡替了姜忠奎的位置。那两个既然拿了崔姨娘的钱财,当然要替人消灾,只是快排到自己时,却发现情况跟崔姨娘说的不一样。
崔姨娘说那里会有一个年长的男人和一个俊俏的小子,只要把粥洒在那俊俏小伙身上即可。可是眼前分明站着的是两个俊俏的小伙子,哪里有年长的男人。那两个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认定了姜怡就是被行凶的对象。
“事情就是这样,只是没想到佩筠这个孩子心还算好,替怡儿挡了那一碗粥。所以姐姐你无须担心,这事情还是朝着我们预定的方向发展的,原本我们想着受伤的是佩筠,现在受伤的也正好是她,至于怡儿,只是受了些惊讶,并无大碍。而且佩筠这样一帮她,她定会对佩筠心存感激。你也知道,我们宅子里,怡儿的性子比较固执,想法又古灵精怪,她看她爹娘恩爱着,若是让佩筠做她爹的姨娘,她一定不能答应,到时不知又要费多少工夫。现在她欠着佩筠一个人情,也方便了她们以后相处。而且佩筠这样为怡儿受了伤,我想忠奎,也一定会对佩筠另眼相看的。”
“照你这么说,那两人还算是误打误着的做对了。”姜老太太听了崔姨娘的话,却仍旧不以为然,虽然她是想让儿子纳妾没错,但也绝不能因此让孙女受伤。“若不是怡儿福大命大,菩萨保佑,恐怕不仅伤了我孙女不说,忠奎肯定还会因为怡儿的受伤将这事追查到底。到时被他顺藤摸瓜查出是我们出的主意,我看你如何收场。”
“姐姐,这次确实是个意外,下次我一定小心行事,不让姐姐担忧了。至于那两个人,我已给足了银两,让他们完事之后就坐着事先安排好的马车到外地去,他们本是外地流落到这里的流民,既然得到了银两,他们也答应了我,再也不踏进凉州城一步。所以姐姐大可放心,忠奎不会查到什么的。”
听崔姨娘这样打着包票,姜老太太嗯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虽然在分粥的时候发生的意外让佩筠受了伤,还让怡儿受到了惊吓,但是姜忠奎并没有因此中断自己的善举。他把佩筠送回宅子里,又安慰了姜怡几句,之后仍然以身作则,一直给灾民们分粥到傍晚,中午的时候他也没回宅子里吃饭,而是叫小厮拿了一个碗,在大锅里舀了粥随便对付了几口。灾民们看他这样一个大老爷如此与民同甘共苦,都赞他厚道。
累了一天的姜忠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时,已经是晚上。梁素莲叫丫头烧了热水,在烧热水的时候,还放了一些姜在里面,据说用生姜水洗澡能消除疲劳。
姜忠奎泡了澡之后,果然感到一身的轻松,但他从回屋到洗完澡一直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有些奇怪,若在平日,女儿早就在自己身边话说个不停了。
“怡儿在哪儿,怎么没见她在屋里?”姜忠奎问。
“还不是因为佩筠被烫伤了,所以一定要陪着佩筠,看着她吃了药,睡着了才回来。你也知道怡儿这个人重情重义,我刚才打发了翠芹去叫她回来,不然她今晚恐怕就要陪着佩筠过夜了。他妈这会怕是在回来的路上了。”梁素莲叹了口气说。
姜忠奎点点头,然后听得梁素莲又说:
“你不知道,我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被吓的六神无主。那报信的丫头说是怡儿替你分粥,被推搡的俩个人撞着了。我问她小姐被烫着没,那报信的丫头也不清楚,支吾着说听说有人被烫伤了。我听了当场心就凉了,就怕出事的是怡儿。”梁素莲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自己那么大年纪好容易得个女儿,若女儿有个三长两短,她可经受不住这个打击。
姜忠奎知道妻子的心情,安慰着说:“我们家怡儿吉人自有天相。这还多亏了智渺大师帮她取的名字,所以才能化险为夷了。”他顿了顿又说:“今天的事还得多谢谢佩筠,多亏了她帮怡儿挡了那碗粥,不然今儿躺在床上的就是我们家怡儿了。佩筠这姑娘还真是不错,勇敢。”
“那两个闹事的人抓到没有?”梁素莲又问。
“没有,等我听到声响跑出去看时,哪里还有人影。这些灾民本来就是外地流亡到这的流民,可能也是因为排队时磕碰了一下所以就发生了争执,既然不是有意的,就是抓到了,又能拿他们怎样?他们连饭都吃不起,难道还指望他们能赔偿医药费么。”姜忠奎本来也不愿意多生事,现在家里人既然没有性命安危,他也就不再追究了,也不去报官了。
梁素莲知道自家老爷的个性,也就不再问下去了,只是提醒说:“对了,老太太不是说让你带着她去挑首饰么,现在她受伤了,恐怕也不方便去了,你不如自己挑好了直接送去给她,挑贵的,权当我们报答她为怡儿挡那碗粥的恩情。”
“这事我记在心底了。”姜忠奎答应了梁素莲的要求,两人不再说话,等姜怡回来后,各自歇了。
第二天大早姜怡又去了佩筠的房间,佩筠一个人在屋里,直愣愣的坐在凳子上,看着摆在桌上的琴发呆,姜怡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就连我进屋都没发现。大夫不是说让你躺在床上静养么,怎么起来了。”
佩筠这才回过神来,朝她笑了笑:“躺久了头晕,索性起来走动走动。”
“我进来时看你盯着琴发愣,是不是想弹琴了?”姜怡在她对面坐下,用手指随便挑了几根琴弦弹了下,古琴发出悠悠的弦音,却不成调子。
“嗯,今天碧云表姐的古琴师傅要来,本来还说让我也跟着学的,谁想我伤了手,现在只能坐这对着琴发呆了。”佩筠叹了口气,却仍旧微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