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怡听了却笑着说:“书香之地与淡雅琴声最是相配,你只管弹你的。况且我爹闲来无事时也喜欢听琴,只是我娘虽会弹琴,但是如今年纪大了,也不愿意摆弄这琴了。我还听我娘跟你姑姑说,让教佩筠姑姑弹琴的那个师傅也过来教你,等她们与那师傅定好了时间,就会告诉你的。”
佩筠听到还能继续弹琴,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翠芹看着姜怡和佩筠两人聊得开心,也不打扰她们,跟姜怡说了一声之后,自己先去了小琢饰坊。
知行堂与小琢饰坊两个院子相邻,两个院子中间隔着一个小池塘,池塘里有一座小假山,上面亭、台、楼、阁俱全,很是别致。翠芹急急的走着,到了池子边上,看见一个男子正悠闲的背着手看着池子里的锦鲤。那男子听见了身后有脚步声,回头来看,看见是翠芹,便笑着打招呼:“翠芹,你来了。”
被这个男子这样直接的叫着名字,让翠芹心里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如何奇怪。府里也有小厮会直接这样叫她的名字,她觉得习以为常,但是偏偏这个人这样叫她,让她觉得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心跳有些加速。
翠芹对着那男子福了福,说:“师傅早。”
秦岩看翠芹毕恭毕敬的样子,轻笑:“叫我秦岩就好,师傅师傅这样的叫着,显得我多老似的。”
“您到底是我们家姑娘的师傅,翠芹再不知规矩,也懂得尊师重道的道理。”翠芹仍旧毕恭毕敬。
秦岩也不勉强,两人并肩走进了小琢饰坊。
进了小琢饰坊里,翠芹告诉秦岩说:“小姐在知行堂里耽搁了,一会就过来,让我知会秦师傅一声。”
秦岩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安静的各自忙各自的,也不说话。翠芹把水装到壶里放到炉子上烧开,等水滚开的空档,她又拿着抹布四处擦拭。而秦岩则准备着这天所需的器具。他将要用的器具、材料摆好在翠芹已经擦干净的桌上,一切妥当之后,他便坐在椅子上,看着翠芹忙东忙西。
“翠芹,你真是勤快。”最终,秦岩还是耐不住,先开了口。其实像翠芹这个级别的丫头,使唤几个小丫头来打扫房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她却亲力亲为,这让秦岩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翠芹背对着他,猛的听见秦岩的说话,不禁回过头笑说:“这都是我该做的。”说完,却看见他的眼镜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眨不眨。这让她很不好意思起来,她回头去,低下头,不再说话,一心的做这手里的活,好像这样就能掩饰自己心底的那股莫名的跳动。
秦岩却不放过她,仍找着话题跟她说话。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在她眼前扬了扬:“你的手帕,我洗干净了。”
“谢谢你。”翠芹伸手去接,却没接着。秦岩把手一扬,手帕仍在他的手中,然后朝她一笑。
如此轻佻的举动,若是放在往日,翠芹是一定要生气的。她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不会巧言令色,别的丫头都在她身后说她木讷没情调。但是这次,她却没有生气,只是无可奈何的看着秦岩,没有说话,只是内心,她也很纳闷自己为何居然没有生气。
“这块帕子上的牡丹绣的真实妙不可言。所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把这块帕子送给我。”秦岩打开手帕,一丛牡丹富丽堂皇的跃于手帕上,牡丹花下的绿叶将花朵衬托的更加娇艳。整个绣品绣工整洁、细致,而那牡丹上的小蝶更是被绣得栩栩如生。
将自己的贴身之物送给异性男子,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但是不知怎么的,翠芹却没有拒绝秦岩的要求,而是说:“这是我没事胡乱绣着玩的,师傅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心底却开始如小鹿般乱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对着眼前这个生的很好看的男子,就是狠不下心来冷着脸相对。
秦岩喜滋滋的收了手帕,还想向她说些什么,翠芹却说:“秦师傅,您坐着稍等,茶水马上就烧好,我一会端给你。”秦岩只好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他看着翠芹忙碌的身影,等着她端了茶给他。
不一会姜怡从知行堂过来了,她看见秦岩眼光一直在翠芹身上,连她进门都没发现,于是走过去拍了他的肩膀:“师傅,发什么呆,开课了。”
秦岩回过神来,听见姜怡这样没大没小的呼喝自己,觉得她的性格真是太活泼,但是又不敢训斥,只好赔笑说:“我在想今天教你什么好?是仍旧练习上次的呢?还是继续往下学。”
“往下继续学吧。”姜怡骄傲的说着。
秦岩本想说如果软化银子这道工序没有掌握好,就等于根基没有打牢实,下面学的就等于在没有打牢实的根基上盖房子,是盖不出什么好房子的,就像站都还没学踏实,就想学走路了,那是会摔跤的。
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这个大小姐是学着解闷的,又不是靠这个养家糊口的,当然是凭着性子、一时新鲜胡乱的学着玩的。既然她是学着玩的,我又何必扫她的兴致,非要她脚踏实地的学,让他不高兴。
于是他点点说:“好,我们今儿就继续往下学。首先,我们还是要按照上次说的方法把银子软化了,然后我们就可以把这已经软化了的银子,敲打、锤压成型了。”说完他就要自己动手开始做这一步骤。
姜怡却拦住了他:“师傅,这一个步骤我来做。”
只见她走到放着瓶瓶罐罐的工作台前,点燃了大陶灯里的灯芯草,然后把一小块银子放在陶制的容器里,用小铁管对准灯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