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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致勃勃计划一番,还没来得及见天,就被李强一闷棍给敲没了,李潇涵越发觉得自己人小腿短是个严重的问题。只是李强说的也有道理,要是真摊上了,那李家就是倒大霉了。暗暗在心里想着,下次去张家村一定要给外婆说说,不过转念一想,小量自留地的蔬菜也关系不大。

李家的日子像上了轨道的火车,沿着预设好的路线慢慢往前开去。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可能就一直这么下去了。村里人对李强的经历好奇过一阵,发现乏善可陈,也就慢慢丢开手去了。李强和村民一般无二,每天就是按照队长的要求上工、下工,看不出半点异样来。回来一个月了,所有的村民几乎都不再关注李强。地瓜藤开始蔫儿了,队里组织挖地瓜、割地瓜藤。李强负责把择好的地瓜挑回去保管室,刚把空箩筐放到地里,就有人看到大队干部陪着几个人进村了。

队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这管辖范围也没啥大事啊,心里暗戳戳的想着,难不成也是要来宣布分组责任的?且不管队长怎么想吧,这一群人来倒地里找到队长,也不废话,直接让带路找李强。李强正拿着扁担往上挽绳子,听说找自己,抬头一看,都不认识,想来应该也不是坏事。裤腿卷到膝盖上,衣服打着补丁,胡子拉碴,头发比村里的人都长一些;杨青把李强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看不出来这还是个人物。

大队长王鸿烈连忙相互之间做了个介绍:“李强,这是公社的领导杨青,专门来看你,另外还有些事情想找你问问。”李强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站在一旁隐形人一样的队长赶紧跳出来说:“各位同志,去队里的保管室坐坐吧,这站在这说话他们都不会干活了,太紧张了。”杨青斜了一眼看了看地里干活的人,开了口:“去李强家吧,看看他家的状况。”领导开口了,李强也不置可否,转身在前面带路往李家去了。队长跟在最后,想想招呼地里的李大爷和张氏也赶紧跟着回家去。

低矮的三间草房外加一个半顶的厨房,糊在墙上的一些泥巴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的竹篾来。相比隔壁的大院,李家显得分外寒碜。李潇涵刚从菜地回来,正在洗菜准备中午的饭食,远远看一群人走过来,幺嗲嗲还走在前面。估摸着是来自己家的,赶紧把菜收到厨房去再拿扫帚把择菜留下的黄叶泥巴给清理掉。屋里不够亮堂,四条长板凳全部搬到屋外来,再将李雪给哄着一边玩。

李强一路走来就看到李潇涵像个陀螺一样屋里屋外的转个不停,倒是个懂事的,以后好好的教一教。王鸿烈和杨青没想到李强家这么穷,而且看起来人口貌似还不少。李大爷和张氏赶回来从厨房舀水洗干净手脚,站在一边,缩手缩脚的,李强叫过两人,对着杨青说:“领导,这是我侄子和侄媳妇,我回来之后就跟着他们家过活。”得到消息赶来的老李头正好听到这话,心里一个小人捶胸顿足,这要是在自己家接待领导那得多有面子。

王鸿烈陪着杨青左右查看一圈坐了下来,杨青朝着李强问:“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习惯吗?”李强坐在一旁,回杨青说:“在这出生、长大,不管出去多久,回来都还是回家一样亲切。”这回答杨青很满意,出去20年,还愿意回来这个小山村,说明这个人是个安分的。根据上面传来的档案,这个人不仅仅是安分,还是个有能力的又不贪功起衅的人。想着今天来的目的,杨青就直说了:“组织上的指示是给你在公社安排个工作,我们预计把你安排到信用社去,具体的分管事项等你去了再说。你要是愿意的话,明天就去公社找我,我带你去报到。”

安排工作?那以后就是吃供应粮,端铁饭碗了?老李头站在边边上,羡慕的莫法;眼巴巴的望着李强,希望赶紧点头答应啊,这以后就算是公家人了。李强看着杨青,不敢置信,让自己去信用社?这也太突然了,李强没有半点思想准备,可是去还是不去呢?旁边的人都在等待李强的答复,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得到这份工作,但是毋庸置疑,这是一份好活。

李强久久不语,气氛有点尴尬,李潇涵所在厨房边上,只觉得腿都要麻木了。王鸿烈在一边着急了:“李强,我跟你说,这真是个好工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要是不去以后会后悔的。”李强抬头说:“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我算数都不灵光,也不会打键盘,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万一出点岔子,那就是天大的事儿,你看我这家破的也没啥值钱的家当,赔不起啊。”李强把自己放的很低,一点不在乎会不会折了两位干部的面子。

杨青在一边看李强把王鸿烈的好言相劝给拒了,愈发觉得这人有意思。站起来说:“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这样吧,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去公社找我,或者你有别的工作要求也可以提,只要不是违背工作纪律的,我都可以向上级申请。”说完转回头叫王鸿烈:“王大队长,天也不早了,我们就不要耽误生产了,回吧。等李强想好再说,也不急在一时。”

李强也不挽留,跟着队长把人送走,回头照样去地里挑箩筐。老李头在后边看的牙痒痒,却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愤愤回家去了。李大爷和张氏觉得像是做梦一般,公社干部居然找上门来让自家幺爷去上班,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两人商定,打算晚上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把李强给说通,跨出农门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机会啊。

这个晚上李家非常的热闹,不仅仅是老李头来了,队长也来了。托福这房子不隔音,附近的邻居都悄无声息的等着听八卦,今天下午的事情在场的个个守口如瓶,让众人更是好奇。“你在外边做了什么不说,我不知道就算了。你回来人家给你安排工作还不去,你这是甩脸给谁看呐?”老李头首先发飙。李强这会可没打算回避,直接看着自家大哥说:“这个工作好,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但是这个工作的要求有多高你知道?我一个没上两天学的人,你让我去拿什么去干这个活?是,那是人家主动叫我去的,可是你怎么知道去了是守大门还是打扫卫生?不管是干什么,这信用社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老李头简直要气的跳脚,其实李强去干什么不重要,只要他进去了就行。自己小儿子是个读书人,在这乡下肩挑背磨的看着实在遭罪。要是李强不干了,让小儿子去顶班那也行啊,无奈就是这头蛮牛说不通。队长倒是没啥急的,他来就是应个卯,现在给李强这结个善缘,以后也好说上话。李强瞄了眼老李头,直接说:“你回吧,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就算是操心,也是李大的事儿。”老李头还想说点啥,队长把他给拉走了,这李强一看就是个硬头青,可不能硬来。

李大爷看着李强,欲言又止,想说的话好像都不适合说。张氏本来还想趁着老李头的风,在后边点个火,这一看形势招惹不起就直接撤退了。一家人默默无语,李强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看着黑漆漆的夜,夜半时分才进屋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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