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聂冉珠气鼓鼓的抱着被子,想来想去还是睡不着,看了眼桌上已经冷掉了的银耳羹,最终还是下床,慢慢吃了起来。
“裘芷黎你怎么老是这么忙。”聂冉珠一边用调羹把银耳羹挑起,一边叹了口气。
初遇裘芷黎那年,聂冉珠不过10岁,却已是师承圣医江峙的天才少女,又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得理不饶人是常事,就算没道理,也不会让别人胜过一筹。
可裘芷黎不一样,她是人人夸奖的大家闺秀,虽说贵为当朝宰相嫡女,但她待任何人都温柔如水,且是个美人胚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耍得一手好剑。
这样的裘芷黎,唯一让宰相和夫人不满意的,便是裘芷黎自小就喜欢去案发现场,口口声声喊着搜集证据。
“姑娘家家的,天天和尸体接触,这像话吗?”宰相夫人每次看见裘芷黎出门“探案”都要数落她一顿,裘芷黎也不回嘴,只是默默受着批评,宰相虽然也不同意她这样,但毕竟心疼女儿,有时也会劝劝自己的夫人。
初遇裘芷黎的那一天中午,聂冉珠带着她的小跟班们上街准备去酒楼吃饭,被她碰到了一个彪形大汉,长得就很符合聂冉珠眼中的恶人,且他正对着一个女子大声吼道“你那钱有空送到我府上来。”
女子柔柔弱弱的回答道“再等几天,等我凑齐了,一并给您。”
聂冉珠以为彪形大汉威逼柔弱女子,准备主持公道,手里的毒针都准备好了,正要刺向大汉,裘芷黎一个侧踢,聂冉珠手腕一转,毒针就飞向了桥头,掉进了河里。
“你!”聂冉珠哪受过这气,扭头就向裘芷黎冲去,准备给她一点教训,哪知道她只微微侧身,一个借力,便将自己制服于地。
聂冉珠的小跟班看到了,忙跑过来。
“冉珠姐!你没事吧!”
“你知道你压着的是谁吗,快放她起来!”
裘芷黎对他们抱歉一笑,把聂冉珠小心的拉了起来,“没事吧…我不小心就用了力。”
聂冉珠甩开了她的手,“假惺惺的干什么?你和那个大汉是一伙的?”聂冉珠指向彪形大汉,彪形大汉和女子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指了指自己的方向,便一道走了过来。
大汉先开了口“小姑娘找我有事?”
聂冉珠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抓住了柔弱女子的手,“小姐姐有我在不用怕,你说这大汉对你怎么了?”
女子一脸困惑,“你是说恩公吗?我今天约恩公出来,打算先还部分钱给他,但是他说不着急,凑够了一并还到他府上。”
聂冉珠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误伤人,不好意思的脸红笑笑,摆手道,“没事了没事了,好汉慢走。”不一会还尴尬的和走远的壮汉女子挥挥手。
裘芷黎只在一旁默默等着,也不嘲笑聂冉珠,只是看向她,柔柔的开了口,“疼吗?”
聂冉珠自知理亏,摆摆手,不去看她,“不疼不疼。”
裘芷黎抓过她的手,“我给你上药。”聂冉珠由着她摆弄自己的手,低头不语
“我在旁边看到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一着急,只能出此下策了。”裘芷黎一边给她涂药膏,一边解释道。
好闻的栀子花香从裘芷黎身上传来,这么温柔的姑娘,没有责备自己,反而把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聂冉珠近看裘芷黎,纤长的睫毛,柳叶眉杏眼,巴掌大的脸,小而挺俏的鼻子,略显冷淡的薄唇,聂冉珠心动了,谁不爱温柔的美女姐姐呢?
从那之后,恶霸聂冉珠便把裘芷黎占为己有了,标上了聂冉珠独有的标签。
刚开始聂冉珠看裘芷黎对吃穿用度不甚在意,还以为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每次都仗着自己家大业大护着裘芷黎。
出去吃喝玩乐到了要掏钱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抢着付的,“我爹爹是大官,我有的是钱!”
每次听到这句话,裘芷黎都笑而不语。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聂冉珠的父亲升官了,搬到了新的宅邸。
这个周末没有课,正好裘芷黎又有事情不能陪着自己玩,聂冉珠准备去拜访下邻居。
“听爹爹说隔壁是宰相家,宰相家有一个大哥哥和一个大姐姐。”聂冉珠乐呵乐呵的。
她自来熟,也算讨喜的孩子,想着可以去和隔壁家的小孩套个熟络,以后也好互相映衬。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准备出门的裘芷黎,裘芷黎见到她,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冉珠。”
“你是想给我个惊喜吗?特意来找我玩?”
两家的宅邸都很大,附近戒备也比较森严,路人不经常往这边走,聂冉珠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额。”裘芷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没想到正好撞上了,本来还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坦白的,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抱歉的笑了笑“冉珠,这是我家,当朝宰相是我的爹爹,我本来想早点和你说的,不过没有合适的时机。”
“冉珠,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情,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吧。”
聂冉珠有一瞬间的呆愣,裘芷黎解释完,急急忙忙的走了,空留聂冉珠一人呆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好吧,芷黎,这也不能算你骗我。”她也没了继续拜访的心思,灰溜溜的回了房间。
“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竟然能乖乖呆在家里,也不出去闹腾了。”聂冉珠的爹爹看到聂冉珠一反常态,有些担心。
“这是件好事,毕竟和裘家的姑娘呆久了,肯定能沾上几分好的,这不,变乖了。”聂冉珠的娘亲欣慰的笑了笑。
“她能和裘家的孩子玩在一起真是不错。”聂冉珠的爹爹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两人走远了,只留下心乱如麻的聂冉珠躺在床上,没有意识到的人,原来只有自己啊。
后来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事情。
裘芷黎上山办案的时候,突然遇到了贼人袭击。
本来那几个人裘芷黎也是打得过的,但是为了护着怀孕了的兵部侍郎夫人,她不慎摔下了悬崖。
幸好被一世外高人所救,高人见裘芷黎是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还是个心地善良的温柔孩子,便将自己的独门秘籍传授给了裘芷黎。
当然,这些也是聂冉珠后来听裘芷黎说的。
裘芷黎消失的那段日子,宰相一家急的团团转,宰相夫人整天以泪洗面。
聂冉珠常常会看着裘芷黎送自己的荷包发呆,又担心又想念又害怕,但心中还是坚信裘芷黎一定会回来。
举国上下都在帮忙找裘芷黎,哪怕是尸骨也好啊,后来裘芷黎恢复了记忆,便自己找了回来。
但是,从那以后,她好像失去了情感,没法对一些事情表示讨厌,也不会难过,但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那几个月,所有人都不让裘芷黎出门,更加不许裘芷黎探案。
为了让她断了念想,家里人甚至准备让失了感情的裘芷黎嫁人。
一向温柔如水的裘芷黎第一次发了脾气,和父母大吵了一架,甚至单方面断绝了关系,从家里拿出之前攒的积蓄搬了出来。
聂冉珠自然不会放裘芷黎一个人搬出去,和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
听到是和裘芷黎一起住,聂冉珠的父母最终还是松了口。
聂冉珠就这样带着宰相家的嘱托,成功的舔着脸住进了裘芷黎的新家。
两人人过起了平凡人的小生活,日子算一算,也有好几年了。
“小姐,小姐!”红梅急急忙忙的敲响聂冉珠的房门,聂冉珠换上衣服,下了床,“怎么了?”
“那人醒了,抓着白玉的脖子不放!”红梅急的都快哭了出来。
“什么?”聂冉珠咬紧下唇。
可恶,裘芷黎现在还不在家!
聂冉珠跑向客房,红梅紧紧的跟着,一进门,就看见趴在地上拼命咳嗽的白玉。
“你!我们救了你!你竟然还反咬一口!”聂冉珠咬牙切齿,红梅连忙跑过去把白玉扶到一边。
“呵,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男人冷哼一声,开了口。
时邱离头很痛,虽然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但他的本能和直觉告诉他,要对身旁的一切人和事保持警惕。
白玉见他起了身,本想凑近问问他是何许人也,没成想被掐住了脖子,还差点窒息。
聂冉珠怒了,她从来都不怕这种穷凶极恶的人,对方越是凶,她越是咬牙切齿的要高他一头。
她直直的冲了过去,朝时邱离的伤口打了一拳。
时邱离倒吸一口凉气,聂冉珠才不管他,一把掐住了时邱离的脖子,“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丢到山里喂狗。”
时邱离被掐到差点窒息聂冉珠才松了手,他看着眼前怒气腾腾的聂冉珠,思考了下目前自己的形势,赶忙换了一幅面孔,“是我冒犯了姑娘。”
他向白玉诚恳道歉,白玉倒是没说什么,红梅对他白了一眼,骂骂咧咧的带白玉去处理伤口了,房间里只剩下聂冉珠和时邱离两人。
“你究竟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全身是血的倒在我家门前。”聂冉珠居高临下的发了问。
“在下时邱离。”
他双手抱拳,简单行礼。
“我好像失去了记忆,起床是陌生的环境,那位姑娘突然靠近,我的本能告诉我自己要掐紧她的脖子,现在你也掐了我的脖子,我们算两清了。”
时邱离自知理亏,乖乖回答。
“呵,你好好休息吧,恢复了就滚出去,还两清?她的伤可比你值钱的多,要不是在看芷黎的份上,我才不会留你。”
聂冉珠翻了个白眼,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刚走到门口,床上的时邱离开了口。
“敢问姑娘芳名?”聂冉珠没停下脚步,也不管时邱离到底听见没,边走边道“聂冉珠。”
“聂冉珠吗。”
男子的表情似是嘲讽,真是有趣,竟然连个小丫头片子都能威胁自己了。
时邱离叹了一口气,头痛难耐,睡着了会好很多。
这样想着,时邱离运功调息,不一会便沉沉的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