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谷寒风凛凛,即使坐在这马车之中,依然冷的只打哆嗦,但一旁的元拓此时却气的牙根痒痒。
根据侍卫的报告,这些刺客的任务的确是刺杀元安,那便意味着此事跟锦衣卫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想到与锦衣卫指挥使谢运十几年的交情,如今竟会为一个赌约撕破脸皮。
何至于此?
颠簸的马车在山林之中渐行渐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
又过三日,车队终于抵达在京都城门口,来往的百姓络绎不绝,阔气的马道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守城将士见黑底金纹的车厢包面,自然认识这便是当朝吏部尚书的双辕马车,弓着腰便让开了道。
这官职虽不比王侯将相,却也是六部之首,在朝中的分量自然不可小觑,元安刚要探头,就被元拓一把拉了回来怒斥道:“为父这一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低调,你这探头伸出帘外,难道是想告知众人自己是吏部尚书的亲生儿子嘛?”
元安翻翻白眼嘀咕道:“我只是想欣赏这天子脚下的都城与蓟州有何不同。”
元拓闭起眼思考了一番,探出头叫住车旁跟随的侍卫说道:“你一会陪少爷在京都转转,然后送他回家,让徐朗将我送到镇抚司,还有那几个刺客。”
“是,大人。”
见元拓的马车远去,元安终于松了口气,跟一个死板的中年人闷在车里半个月,差点没憋死自己,难得享受这短暂的自由,只是身边跟着小喇叭,自然也玩的不痛快,元安眨巴了下眼睛,转头说道:“突然有些累了,要不你就直接送我回家吧。”
“好的,少爷。”
元安跟随侍卫左拐右绕半天终于到了尚书府,这府邸比上蓟州的元府那的确是气派不少,光是那匾额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都透着肃然起敬的威严。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快去忙吧。”
见元安婉言劝退,侍卫也不好执意送入府中,行作揖转身退去,见侍卫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元安拎着包袱便想去京都繁华的市井见见世面,可正巧尚书府的朱漆红门缓缓打开。
门内走出一位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的少女,腰间还挎着一柄延津宝剑,侠女气质显露无疑。
身后还跟一个手持蒲扇的小侍女,反之元安此时的打扮略显寒酸,一袭素衣加身,身后还背个布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外乡来京都探亲的市井小民。
“哪来的山野刁民,站在尚书府门前作甚?”
说话的这位是小姐身后的随从,虽说长得也不赖,但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让元安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这路可是尚书府修建?”
“这宅邸可是尚书府所砌?”
“这和你在尚书府前又何关系”,小侍女皱着眉疑问道。
“哼,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你口中的刁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亲手筑成,如今却还走不得了,天理何在?”
元安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让此时的小侍女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委屈的扯着自家主子的衣角。
少女眼神泛着光,对元安这番话倒是有些敬佩之至,虽说衣着朴素,却语出惊人,这样的人岂会是等闲之辈。
“我这小侍女口无遮拦,还请先生莫要怪罪,秋瑾在这里给先生赔不是了。”少女双手抱拳,压低着头颅,十分诚恳。
元安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突然想到眼前的少女莫非就是自己的妹妹,怪不得老爹听到自己想当武将,就像炸了毛的狮子,原来这府中已经有一位让人操心的小祖宗了。
“你这个当主子的,可得好好管教,无论多大的官那是为民服务的,如今一个尚书府的小丫鬟都如此张狂,这还了得。”元安歪着头冷哼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听闻此话元秋瑾一脸不悦,争辩道:“我家侍女说错话为何要跟尚书府扯上关系,我爹一向勤政廉洁,绝不允许这个外人来污蔑。”
这丫头的脾气还挺刚烈,元安转身莞尔一笑道:“尚书府出来的丫鬟出言不逊,说明尚书府管教无方,若是你这个千金大小姐出言不逊,那必定也是吏部尚书管教无方,难道不是这个道理?”
“荒谬!”
元秋瑾身为吏部千金,何曾可受到这般委屈,可如今却被一个不知明的少年说的体无完肤,这口气自然咽不下去。
可还没来及争论,见元安已经背着包,走远了...
“小姐,这种人简直无耻至极。”侍女瞪着元安的背影,愤愤不平。
元秋瑾指了下侍女的脑袋没好气道:“还不是怪你,平时说话就口无遮拦”
“我....我怎么了。”小侍女低着头一脸委屈。
反观此时的镇抚司气氛格外紧张,元拓将几个用麻绳捆绑的刺客丢在正堂中,自己笔直的站在正堂中央,面无表情,他正在等待谢运的出现,给自己一个交代。
“老元,为何这般大动肝火。”
谢运脱下蟒服扔给一旁的侍卫,入正门快步走向元拓,轻拍着后背安抚道。
元拓冷笑一声:“自己干了什么,难道要让我一一告诉你不成?”
谢云余光瞟向侍卫,眨巴了眼眸,一众侍卫拖着几个刺客一并走出正堂,关好门房,随后背着手皱眉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我派人杀元安还不是为了你。”
“做人以诚信为本,做官更是如此,当初既以立下赌约,为何又要反悔?”
元拓走到旁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依旧沉着脸。
谢运扶着额头,在原地转了几步无奈摊着手:“我怎么知道这家伙突然开了窍,他本在蓟州可以相安无事,为何一定要带回京都,他身上的秘密一旦被发现,你可知后果是什么?”
“我怎会不知,但作为兰氏的后人注定要完成他的使命,不像你这种无耻小人。”元拓冷哼一声,极为不屑。
“我就算是无耻小人,那也是为了你,总不能看着你一步步踏入火坑。”谢运背对元拓,吹胡子瞪眼显得更加委屈。
“无论之前你在蓟州安插眼线也好,跟踪我也罢,总之赌约你是输的那一方,那元安的事情你以后休要插手,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元拓怒挥长袖转头离去。
“你就是个疯子”,谢运大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