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神奇药水

提奥继续在展厅里做沙龙的准备工作。

风景画展区很安静，整个展厅只有提奥和一个打扫卫生的小伙子在各自忙碌。

提奥忙着擦拭画框，调整每幅画的高低和间距。

那些钉好画框的油画都太沉重了，搬动起来非常吃力。

就在提奥把一幅画举起来，准备挂在墙上的时候，墙上的铁钉不堪重负，脱落了。

整幅画“咣当”一声，直接砸到了提奥的脚上。

“哎呦！”

一阵剧痛袭来，提奥一屁股坐在地上。

展厅另一端，那个正在拖地的小伙子听到声音，立刻扔下拖把跑过来。

“先生，您没事儿吧？”

“哎呦，我估计我这只脚要废了！”

提奥痛苦地呻吟，他感觉自己的脚背火辣辣的疼。

“让我看看！”

小伙子麻利的帮提奥脱掉皮鞋和袜子，提奥的脚背已经呈现一片红肿。

他端着提奥的脚上下左右动了动，疼的提奥吱哇乱叫。

“先生，您的脚可能需要擦一点药水。”

“什么药水？”

“您的脚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已经肿了，来吧！我带你去擦一点药水，很快就会好的。”

小伙子非常热心，他伸出双手扶起提奥。

“我们去哪里？”

提奥招架不住这个热情的小伙子，忍着疼痛站起来。

“去我们的休息室，先生！”

小伙子扶着提奥一步一步费力的走，他们左拐右拐，路过一段幽暗的楼梯，来到卢浮宫地下室。

小伙子打开一个放满清洁工具和杂物的房间，他把堆在角落里的几件工作服拿开，腾出一块地方。

他搬出一个大木头箱子，用袖子擦擦上面的灰尘，然后扶着提奥在木箱子上坐下。

提奥松了一口气。

“这儿就是你们的休息室？”

提奥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潮湿阴冷的地下室，没有窗户，天花板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

没想到卢浮宫里面，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地方。

“是的，先生，这里有些乱，您别介意！”

小伙子打开一只旧皮箱，背朝提奥蹲在地上，在里面翻腾。

这个房间阴冷的有点恐怖，提奥盯着小伙子瘦弱的脊背，不由得让人心生戒备。

不一会，他翻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不知名的棕色液体。

“这是什么？”

提奥警惕的问小伙子，像这种搞不请出来历的三无产品，他可不敢轻易使用。

“这是消肿药水，先生，效果很好的！”

小伙子笑着打开瓶塞，递给提奥。

提奥接过来，凑在鼻子跟前闻了闻，是一股浓重的、熟悉的、久违了的气味。

没错，是跌打药酒的气味！

“这是……药酒？”

提奥很诧异，这个时代，中国还处在闭关锁国的大清，而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清洁工，手里怎么会有来自中国的药酒？

“没错，先生！这是来自古老东方的神奇药水，听说是用各种植物的根茎熬制的，只需要擦一点点，你会立刻感觉好多了……”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不久前，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他是一个航海家，他曾经随船去过这个遥远的东方国家。”

确认过是跌打药酒之后，提奥放心的把药酒倒在手上，然后在脚背上反复擦拭。

“你的航海家朋友？”

“是的，先生，来卢浮宫之前，我曾经是个海员……”

“真的吗？”

两个人在逼仄的休息室聊起天来。

在筹备沙龙的几天里，提奥和这个小伙子一直在展厅里各忙各的，有时候打个照面会点头示意，两个人天天见面，却从没有说过话。

“谢谢你，我的脚感觉好多了！”

提奥把药酒递给小伙子。

这半瓶跌打药酒在当时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而这个小伙子居然慷慨的把它交给萍水相逢的人使用，提奥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个善良的人。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西装、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

“依莱！你又在这里偷懒？”

“这位先生受伤了，我帮他……”

“不要找借口，赶紧给我去干活！”

中年男人捡起地上的拖把，恶狠狠地丢给小伙子。

小伙子抱着头闪躲了一下，拖把险些砸到他身上。

他弯腰捡起拖把，狼狈的看着提奥。

“再见了，先生！我想您的脚应该很会就会消肿！”

“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我叫提奥，你叫什么名字？”

“依莱，依莱?蒙德……”

“啰嗦什么？还不快走！”

中年男人大声呵斥！

小伙子像一只受惊的小老鼠一样，低着头一溜烟走了。

看着依莱被训斥，提奥很生气。

那个上司模样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坐在角落里的提奥，仿佛在确认他的身份。

中年男人凑近，借着昏暗的灯光盯着提奥胸口的工作证。

他小声念“古比尔，业务经理……”

提奥正想帮依莱跟上司解释一下，可还没开口，那男人先说话了。

“抱歉，先生，我是卢浮宫清洁部三组的组长，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在确认提奥是来自巴黎一流的画廊的业务经理之后，那男人像换了一副脸孔，堆着一脸笑容，讨好的看着提奥。

“不需要！我立刻就走！”

提奥没好气的回答。

他一肚子窝火，他平常最讨厌对这种衣冠楚楚的人，对比自己阶层高的人阿谀逢迎，对底层人恶声恶气。

中年男人伸出手想来搀扶提奥，被他一把推开。

“请你对自己的下属讲话客气一点！”

提奥看着那男人，义正言辞的批评他。

“是是是！先生。”

那男人谄媚的频频点头。

提奥不想看他那副嘴脸，懒得跟他理论，白了他一眼，忍着痛一拐一拐的走出休息室。

脚受伤了，提奥无法再干活，只好提前回到公寓里休息。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摸摸自己的脚。

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的脚已经完全消肿，真是多亏了这个神奇的跌打药酒。

提奥计划到了卢浮宫，如果再见到依莱，一定要再次当面感谢他。

可是，一连三天，提奥都再也没有见过依莱的身影。

负责风景画展厅保洁工作的，换成一个上了年纪的胖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