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新的朋友
巴苔丽饭馆里,提奥、克劳德和爱德华边吃边聊。
这时,一个瘦高的年轻人走进餐厅,他穿着薄外套,身上背着一个厚重的画板。
克劳德看到他,立马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嘿!皮耶尔!快来这边坐!”
提奥顺着克劳德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个背着画板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警察局认识的金发男人——皮耶尔·奥古斯特·雷诺阿。
真是缘分呐!
提奥赶紧把身边的椅子拉出来,让皮耶尔坐下。
皮耶尔看到提奥,也是又惊又喜。
他把画板取下来,斜靠在椅背上,在提奥旁边坐下。
克劳德好奇的盯着他们。
“你们俩以前认识?”
“是呀,前不久刚认识的!”提奥回答。
“在哪认识的?”克劳德兴奋的追问。
提奥和皮耶尔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警察局!”
“真的吗?不可思议!”爱德华也瞪大了眼睛。
“是真的,因为《雅各布三世》那个案子,我们俩都是怀疑对象!”提奥说。
“来!快给我们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你也被抓了?”克劳德问皮耶尔。
皮耶尔有点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不讲了行吗?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一场误会,都过去了!”
皮耶尔不想再提这件事,他喊来巴苔丽太太,点了一份牛肉馅饼。
“你还像以前那样,天天都泡在卢浮宫吗?”克劳德问。
“不瞒你说,我刚从那儿回来!”皮耶尔回答。
“不是吧?今天你还去呀?你不是刚……”提奥欲言又止。
“除了卢浮宫,我还能去哪呢?外面的模特儿那么贵,我又请不起!”
巴苔丽太太端来一份馅饼,放在皮耶尔面前。
克劳德惊讶的问,“不至于吧?凯尔先生最近没给你钱吗?”
皮耶尔消沉的说,“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从他那里拿到一分钱了,恐怕以后更难!”
“为什么呢?你可是我们之中最早有赞助商的人呐!啧啧,我多希望有个凯尔先生这样大方的金主爸爸!”克劳德一脸羡慕。
“拿了别人的钱,就必须按照别人的要求,画那些你压根不想画的画,时间久了,心累!”
皮耶尔很无奈,他端起杯子,把面前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对了,皮耶尔!你最近在卢浮宫临摹谁的画?”
爱德华一边问,一边端起水壶,给皮耶尔的杯子里加水。
“我最近在临摹伦勃朗的人物肖像画,我发现他对光的捕捉简直棒极了,他画里的那些女人,皮肤显得特别温润剔透,在画面斜上方的单一光源照射下,整个人仿佛有一种置身舞台的效果……”
大概是热爱的缘故吧,说起他喜欢的画,皮耶尔神采奕奕,两只眼睛散发出痴迷的光。
“那你也不至于整天都待在卢浮宫里研究伦勃朗吧!搞得警察都以为你是小偷呢!”克劳德咯咯咯的笑话皮耶尔。
“怎么不至于?卢浮宫是我最爱去的地方,呆多久我都不烦……我最大的愿望啊,就是有一天,自己的画也能挂进卢浮宫……”
不等皮耶尔说完,克劳德“噗”的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皮耶尔感到自己的理想被人轻视,他带着怨气看着克劳德。
“挂进卢浮宫?哦!拜托,皮耶尔,这是多么庸俗的梦想啊!”
克劳德笑得合不拢嘴。
听到克劳德的嘲笑,皮耶尔的脸腾一下红了。
爱德华赶紧出来圆场。
“克劳德,你快别这么说!”
“哎呦,别呀!我跟你开玩笑的!”
克劳德这才注意到皮耶尔生气了,他总是这样,说话跟机关枪一样飞快,而且从来不经过大脑。
皮耶尔低着头不说话,餐厅里安静的有点尴尬。
……
“提奥,你的哥哥文森特呢?他还一个人呆在家吗?”爱德华打破了沉默。
“他去伦敦了,上礼拜趁我还在警察局的时候,他留了一张字条给我,就走了。”提奥回答。
“他跑伦敦干嘛了?”爱德华问。
“我们的父亲给他介绍了一份差事,在一所中学里,给孩子们当生活老师。”
“生活老师?他不是打算去卡米耶·毕沙罗教授的画室吗?”克劳德惊讶的问。
“唉,这个……一言难尽!文森特说等他在伦敦安顿好了,会给我写信的。”提奥说。
提奥知道,无论身处那个时代,生活都不可能事事如意,自己的人生尚不能完全由自己做主,何况是别人的。
他相信如果事与愿违,那么命运一定另有安排。
他不指望左右文森特的生活轨迹,只希望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尽力去做。
皮耶尔一个人埋头吃盘子里的馅饼,他的叉子碰上盘子,发出“当当”的响声。
很明显,他还在生闷气。
皮耶尔对卢浮宫有一种情结,他认为卢浮宫是全欧洲艺术界最神圣的地方所在。
那是他毕生的向往,他期望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己的作品进入卢浮宫的展厅。
这样的愿望,在有些人看来可能滑稽可笑、高不可攀,但他从来不掩饰。
提奥突然想起那天在警察局里和他们关在一起的小男孩,不知道这个不幸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或许皮耶尔儿知道他的情况。
“皮耶尔,那天警察局里的小男孩,他还好吗?”提奥问。
“你说的是小图卢兹?我早上才去医院看过他,他伤得很重,两条腿的膝盖都碎了,医生说他的后半生必须要靠拐杖才能行走!”皮耶尔说。
“真可怜,他的家人来陪他了吗?”
“没有,他的家人都在法国南部,只有一位警察在照顾他……”
如果没猜错,皮耶尔而口中的那位警察,就是杜鲁。
通过几天的接触,提奥发现杜鲁这个人挺不错的,他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为人耿直,心地善良。
四个人吃完饭后,各自回家。
皮耶尔背着画架在夜色里慢慢的走,刚走到公寓门口,他被一个人影挡住。
他抬起头,定睛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凯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