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刚走不久，莫奈来店里找提奥，他手上拿着当天的《时代报》。

提奥笑着迎上去，“克劳德，我正打算去找你！”

莫奈擦一把汗，把报纸放在柜台上翻开，他用手指着艺术版的一则新闻，“提奥，这个销售竞赛是怎么回事？说的是你们这家分店吗？”

提奥把头凑过去看，这正是安东尼昨天赶出来的那篇报道，“噢，说的就是我这里，没错！”

莫奈急急的问，“为什么要搞销售竞赛呀？我和马奈的画怎么可能卖得过学院派呢？”

提奥说，“你以为我愿意呀，我也是被逼的，如果不走这一步，你们的画就得立马撤掉！”

“立马撤掉？”

莫奈回头往大厅的墙壁上看去，左看右看也没找到自己的画，“我们的画呢，已经给撤了？”

提奥手一扬，指指楼梯的方向，“在那边呢！”

莫奈扯着脖子往楼梯看，“哎呦，怎么给搞到那儿去了？”

提奥无奈的说，“昨天，古比尔董事会派人来找我谈话了，要求我把你们的画撤掉，我尽力的争取，最后，他们只同意我把画挂在楼梯那个地方。而且我们还要举行为期一个月的销售额PK，赢了，才能继续挂下去……”

莫奈一惊，“天呐，董事会的人为什么突然来？是因为昨天《喧噪》周刊上路易那篇报道吗？”

提奥说，“克劳德，你别担心，我们又不一定会输。”

莫奈摇摇头，“呵，难道还会赢吗？你也试过了，这段时间，我的画一幅也没有卖掉！”

提奥说，“以前没人买，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名气，你的作品别人看都懒得看一眼，但这种局面马上就改变了。”

莫奈抬起头，“怎么改变？”

提奥说，“你知道吗？今天早上尼沃伯爵在几百人面前公开称赞了你的作品，他说你将会是一位有非常前途的年轻画家。”

莫奈惊掉了下巴，“你别逗我了，今儿早上？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提奥指指外面，“就在这林荫大道上，那家波顿画廊的门口。”

莫奈笑了，“我不信，尼沃伯爵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夸我？”

提奥说，“千真万确，他在梅索尼埃新作揭仪式上称赞了你！不信，你可以看明天的报纸！”

莫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快快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提奥摆摆手，“这个说来话长，我有空再给你慢慢讲，总之，你明天一定要到画廊来，我约了一位记者，明天给你做专访。”

莫奈受宠若惊，“专访，我还有这待遇？是哪家报社？”

提奥指指莫奈手边的报纸，“就是这个《时代报》”

莫奈有些紧张，“我从没接受过采访，不知道他们想聊些什么？”

提奥安慰他，“放轻松，随便聊点什么吧，或者谈谈你和你的《昂弗勒港》。”

“《昂弗勒港》？这有什么好说的，它只是我的一幅习作而已！”

提奥说，“不不，从今天起，它将不在是一幅普通的习作，因为它得到了伯爵的赞许。”

莫奈纳闷，“为什么伯爵偏挑这幅画呢？”

这哪儿有什么原因呢？这不过就是提奥随手抓的一幅画罢了，提奥说“呃，只是因为那面墙挂满了，这幅画刚巧被剩下了而已……”

莫奈抓抓脑袋，“提奥，我真是闹不懂，你在说什么？”

……

提奥抓着莫奈的胳膊把他拉到楼梯上，“来，克劳德，正巧你今天在，我们得商量一下，给你的这些画定定价！”

提奥指着其中一幅风景画，“你觉得这幅画定多少钱合适？”

莫奈推开提奥，“唉，你随便看着卖吧！一百二百法郎都行，只要能卖得掉就行！”

提奥摆摆手，“那怎么可以？你看看我的画廊里，哪儿有一二百法郎的画呢？那边的学院派作品统统六百法郎一幅，一二百也太掉价了！”

“那你想卖多少钱？”

提奥指指画下方的价格签，“你瞅瞅，我以前就一直标价六百！”

莫奈凑近看看，“嗨，怪不得卖不掉呢？原来你卖这么贵呀！我想咱们降降价，或许还能卖出去个一两幅。”

提奥说，“不不，我不打算降价，相反，我打算涨价！”

“嚯，还涨价？以最近的行情，学院派那些六百块都难得卖掉一幅，我们还涨价？我看你是疯了！”

提奥说，“以前卖多少我不管，但现在有了伯爵为的赞誉，咱们就不能只买几百块了！全巴黎有几个画家能让伯爵纡尊降贵多看一眼呢？难道大名鼎鼎的尼沃伯爵的代言，就值几百块？”

莫奈摸摸下巴，“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提奥接着说，“可不是么，你想想，伯爵青睐的艺术品，必定是昂贵的，一般人高攀不上的，如果卖的太便宜了，哪儿配得上伯爵的身份呢！”

莫奈依然有些心虚，“可我觉得我的画不值这么多钱！”

提奥笑了，这个莫奈啊，他可是不知道，就在去年，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在2019年，他的画在全球顶级拍卖行苏富拍了1.1亿美元。

啥概念？

约合7.6亿元人民币呐！

而且这幅画并不是什么大作，就是一幅习作而已，画的是一堆日光下的干草垛子。

提奥说，“有什么值不值的？艺术品又不是青菜萝卜，它的价值哪儿有一个标准呢？”

莫奈忐忑的问，“那你计划卖多少钱？也卖六百吗？”

提奥两手交叉在胸前，“六百？不，我计划翻一倍，一千二！”

莫奈大吃一惊，“一千二，你口气也忒大了！我不赞成这么做。”

提奥笑着说，“不是我口气大，是你太保守了。在巴黎，能掏钱买画的都是些什么人呢？都是上流社会的有钱人，他们根本不差这几百块钱！没有谁会因为你卖的贵几百块就放弃，如果他真的喜欢这幅画的话，你说对吗？”

莫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提奥接着说“而且，克劳德，你知道吗？这人的心理呀，就是这么奇怪，你卖的太便宜了，大家反而不会去买，大家会觉得你的作品太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