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开始了……
雕翎毽子在另外四人围成的圈子里落了又起,唐果和麻子虽不懂武功,但对于玩踢毽子却是得心应手,剩下的五人先是动手切磋,接着开始抢马,那三匹烈马是没有被绑的,想要骑上马的人除了要摆脱对方的人,还得把马驯服温顺下来,接着等同队的人把毽子踢起来,才有机会拉弓射靶,第一次面对这种新异挑战的男子三人,并没有对方早已训练有素的女子二人那样轻车熟路,而她们的训练有素,归功于出类拔萃的二台吉——钟离赤羽。
在达亓国的那几个月,安时的武功并不高,在足以自保之余,赤羽教她骑射,琉璃教她舞鞭,除了在政事方面和赤羽讨论和处理一二,其他时间她为了不让自己多想,都用来练功,她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前,学过一段时间的骑马和射箭,可能也是和她小时候喜欢放牛时爬牛背和玩弹弓有关,喜欢便会专注,而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人总是能学得很快,这些平日里用不到的小本领,夜轩之并不知道。
“哇呀!”一声叫,程东俊从马背上一个单手翻跟斗又落到了草地上,“这马也太野了!”他看看不远处被顾知纠缠着的琉璃,此时已经安稳地坐在了马背上,拉满弓射出一箭,正好打在麻子踢起来的毽子上“嗖”地一声直中靶心处,“哇!琉璃公主,厉害啊!”赞完后又去追马。
与安时对打的,是只出单手的夜轩之,她勾起唇角得意地笑,他给的便宜就得占,她要的就是他让着自己,这自然也在她们的小算盘里,确实如此,比赛初始就被安时把马抢走的夜轩之,只担心安时会被马从背上甩下来,根本无暇顾及输赢,一路徘徊护在她的四周,当他看到那匹原本受惊的烈马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被安时驯服下来,在她毫不犹豫地瞄准眼前的契机,又当机立断拉弓把箭快而准地射出去的那一刻,夜轩之站在她马后的不远处,眼里是欣慰而又惊喜的笑。
“夜轩之!你这个叛徒!”一道黑影从夜轩之背后呼啸而过,程东俊被自己抢到手好不容易才骑上去的那匹烈马带着一路狂奔不已又一路甩着,他都快找不着北了,夜轩之猛地一转身,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再一跃而起把程东俊往马下一推,自己坐到了那匹马的身上,马受了惊,仰着脖子把前蹄踢到半空伴着一声长啸,想要将背上的人甩下来,缰绳却被夜轩之拉得更紧,被推开的程东俊又是一个全翻撑落到地上,站起身来,捂着胸口往场边拖着步走,有气无力地喘着:“哎哟,摊上这样的队友,真是要我的命啊……”
这时,顾知已经把琉璃从马上逼了下来,一矢中的得分,程东俊在外围欢呼:“顾知!加油啊!”再转眼看夜轩之,那野马已经被他驯服,他正在拉弓,可惜踢毽子的人并不是那两个侍卫,而另一边的安时又蓄力拉满了弓,“嗖”地一箭射了出去,与此同时,箭在弦上的夜轩之也把箭射了出去,“嘭”的一声清脆响,正好打落了安时那支击中毽子将要射进靶心的箭。
“哇!”众人佩服不已,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
安时回过头来看夜轩之,两人对视着各自深深一笑,他笑得宠溺,而她笑得邪魅。
安时把马赶到了琉璃身边,琉璃纵身一跃翻到马上落在安时的背后,两人纵马奔到踢毽子的圈子外,安时一个侧翻就从马上翻了下来,伸出脚就去接对面踢过来的毽子,再用力一脚踢起,琉璃骑着马,一支快箭“嗖”地射中毽子再中靶心,两人配合得无比默契,两人故技重施了几回,按目前的记分,她们一队领先两分,不过很快又被夜轩之扳平了。
“还能这样……”歇够气的程东俊不站着看戏了,跑过来抢安时的毽子,“马我驯服不了,毽子我总能抢到吧!”话一说完,便拳脚相加上去探安时的实力,安时并不善进攻,但也不能让程东俊轻易抢到毽子,所以只能毫不客气地对程东俊下重手,她左一拳右一掌,程东俊却也挡得来去自如,还不忘调侃:“小安时可以啊,这么一看如果上回不是因为你身上有伤,分分钟都能把杨硕拿下啊……”
安时看准时机收了一手,程东俊的掌一下子打到她的肩膀上,安时连连退了两步,而在程东俊错愕之余,唐果一把就将毽子踢了起来,琉璃瞬间射出了箭,却又被夜轩之的箭挡了下来,程东俊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满怀感激”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夜轩之,并从对方的冷眼中读出了一句话:你已经是个废人了……
冷汗的程东俊连忙收回了后怕的目光,心有余悸地摇着头,小声念叨:“以后都不带这两个人玩了,我真是太难了我……”
论武功,琉璃和安时全力加起来,也许抵得过一个顾知,但无论如何都赢不了对方加在一起的三人,只不过这个比赛,除了用武,还需要靠智取,制定游戏和规则的一方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占了胜利的更大可能。
眼看半个时辰就快到了,安时不抢毽子了,夜轩之的箭法比在场的其他人都要厉害,就算自己抢到了毽子琉璃的箭也射不到靶心,她把欲哭无泪的程东俊逼走了之后,便只身跑上去拦夜轩之正在奔走的马,她要牵制住他,以便于琉璃得到最后取胜的那一分。
安时跑去拦马未果,夜轩之一个急拐弯俯下身,就把她抱腰捞到了马背上,紧紧圈在了自己的怀里,这也正合了安时的意,他没办法阻止琉璃射箭了,只是这时,另一边的琉璃却被顾知纠缠住了,眼看时间就快结束,安时完全不顾身后抱着的夜轩之,只管搭箭拉弓,瞄准目标,而就在她把箭射出去的那一瞬,夜轩之突然低下头来,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出乎意料的安时双手一颤,箭歪了,射在靶心之外,她嗔怒地回头看他,夜轩之低笑地伏在她的耳边,声音里满是得意,“安儿都能耍花招,我却不能吗?”
安时无奈,不打算理会他,又继续搭箭拉弓,但不料想,她心里却乱了,满弦之箭踌躇在弓上,迟迟没有发出去,夜轩之轻笑,把手按在她的双手之上,瞄准了麻子踢起来的毽子,他在她手上加力一拉、一放,在众目睽睽之下,利箭“嗖”地一声穿碎了整个毽子,又从后方的靶心正中穿了过去,落到了更远处的草地上……
“时间到了!”一个侍卫在远处叫,比赛就此结束。
夜轩之唇边的气息热乎乎的,飘落在安时的脸颊上,还是又好听又温柔的声音:“我的安儿可真是令人意外,眼下你赢了,高兴吗?”
安时抿着嘴笑,并不回头看他。
这场比赛,夜轩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赢她,因为在面对她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赢,他只是默默地去顺应,使她能按她的方式,来达成她所想达成的一切,即便她不说,他却也全部知道,也全部接受。
他这样的温柔,令安时觉得受宠若惊的同时,却也感到不安,她从前最害怕自己对另一个人过于依赖,因为世人常常有种错觉,以为有些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在失去的时候会觉得自己难以独活,从心如死灰再到死灰复燃,那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生命之重,在这道坎上跨不过去的人,就犹如行尸走肉,因为死去的人把活着的人的所有希望都带走了,安时早就深有体会,见过和经历过,是不一样的。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安时,你的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进啦?”程东俊惊喜地问。
还没等安时回答,琉璃就一脸的洋洋自得地开口:“那当然,安姐姐的武功可是我哥哥手把手地教的呢……”
“哦?”夜轩之剑眉一挑,握着安时的手紧了紧,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手把手教的?”
旁边的人都掩着嘴笑,纷纷望向安时,安时好不心虚地回答:“没有啊,我的功夫有所长进,除了有其他人指点,殿下不是也花了很多时间来教我吗,再加上我这么天资聪明又刻苦耐劳的一个人是不是……”
众人皆笑,又一直游玩到了未时,才打道回府,一起用过午膳后,送走了湛微然,几人在院子里散步,此时正是如日中天,满院里都是鸟语蝉鸣,池子里一朵朵的粉荷开得正好。
夜轩之背着手,脚步停在荷池的白岩阑干边,双眼望得很远,“说吧,你们想让本王答应的事。”
他身后琉璃和安时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看了看旁边的程东俊,只见他点了点头,表示她们可以放胆发话,琉璃做了一个深呼吸,缓缓说道:“我要以公主的身份替达亓向慕国讨一个说法。”
程东俊真的猜不到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问:“讨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