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英冷笑道:“果然是高贵的仙族公主,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嘴硬。可惜,无论你作何姿态,尊上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了。”
银雪:“我并没指望他再多看我一眼。”
琉英:“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银雪:“?”
琉英:“昨日给你诊治的大夫说,你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银雪:“什么?!”
说着便连忙坐了起来,生怕趴着会伤到自己的孩子。
琉英装模作样道:“唉,原本这是尊上的第一个孩子,是我们魔族天大的喜事。只可惜,你是个不守妇道的母亲,谁知道这孩子究竟是尊上的,还是外头什么野男人的。”
银雪:“这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难道会不清楚?”
琉英:“自然是不清楚咯,你毫无任何武功,手脚被铐都能够逃离有士兵驻守的罗刹宫,谁知道会不会经常溜出去偷情呢。”
银雪瞪着琉英,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她早杀了琉英一万次了。
琉英:“哟,真凶欸,这眼神,妹妹我好怕啊。”
说着就上来掐住了银雪的下巴,强迫她张嘴,袖中掏出一颗药丸,强迫银雪吃下。
银雪:“你给我吃了什么。”
琉英:“自然是堕胎用的药。”
银雪:“你!”
琉英:“您可别恨我呀,若不是尊上下令,我怎敢对您动手呢。”
银雪愣住了,他当真厌弃自己至如此地步,连两人的孩子也要杀掉。
“啊……”来不及等银雪多想,剧烈的疼痛就传了过来,她本就身受重伤,又加服用了堕胎的药物,此时更是虚弱不堪。她整个人蜷缩在榻上,血,慢慢的从身下流了出来。孩子,我的孩子,银雪内心痛极。
银雪:“冷……”
琉英:“姐姐你说什么?”
银雪:“冷……”
琉英:“你若是肯求我,我便给你一团火取取暖怎么样。”
琉英得意极了,银雪越是高傲,她就越要践踏,越要看银雪匍匐在自己脚下求饶的模样。她琉英才是这世间最高贵的女子,才是最配的上尊上的女子。
要说银雪日常里的性子,那是绝不会开口求琉英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银雪居然服软了。
银雪:“我求……”
琉英:“你说什么?”
银雪:“我求你……”
琉英:“大点声。”
银雪:“我求你!左夫人!”
银雪这声左夫人叫的那可是太称琉英的心意了。
琉英:“哈哈哈哈哈,好,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本夫人就赏你一团火,别让外人觉着夫人我是个刻薄下人的主儿。”
说着,就在火盆里,给银雪留下了邪王真火。
琉英光顾着高兴,却没看到银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嗤笑。银雪不是在嘲笑琉英,她是在嘲笑她自己,嘲笑自己落到了今天这番境地。
琉英走后,银雪万念俱灰,她艰难的翻身下床,一点一点的,走到那盆火边上。
银雪已然崩溃了,她发出凄厉的惨笑:“我本是一块冰,却爱上了一团火,怎么能不错呢?”
她抚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其实,你不来也好。你爹爹他不要你娘,也不想要你。”
说着,银雪蹲下身,将自己的手伸到了火里。
银雪:“没关系,娘会陪你一起走。”
“啊!”银雪痛苦的大叫,后仰,坐在了榻上。即便灼烧难耐,她依然抱紧自己着了火的手臂,好让自己的全身都能燃起来。
幽冥,若有来生,你我,不必再见。
……
————————————————————————————————————————————床上,失去真爱的悲痛使得幽冥体内的移情丹开始渐渐失效,无数过往的美好场景开始涌入幽冥的脑海。然而,最后,幽冥看见的却是银雪在火中受到炙烤的惨烈场面……
幽冥:“雪儿!不要!”
五日后,面无血色的幽冥在自己床上惊醒。
他猛的一起身。
望着坐在对面的云斑,幽冥连连追问:“雪儿……雪儿呢?”
云斑:“你还有脸问雪儿在哪?”
幽冥声泪俱下:“她在哪?!”
云斑:“总之不在这。”
幽冥哀求道:“她在哪……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
云斑:“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收到梓媚来信,我抛下泽越和其他人马披星戴月的赶回来,最终还是没赶上。”
幽冥悲痛的说不出话来。
云斑:“原本我见着她那被烧焦的尸身,我恨不能一掌将你打死,想到当初是我劝你娶她回来,就悔痛不已。”
幽冥听着这话更是内疚,又咳了起来。
云斑:“好在,她是那样的人物,当年被显元大帝重伤亦能不死,更不会死在这小小的邪王真火之中。”
幽冥:“?”
云斑:“无论是仙人还是魔人,一旦殒身,其神魂必然散落在方圆百里久久不散,泽被附近一众生灵。可我这两日细细感受,并没察觉到雪儿的神魂。想来那日你死死抱着的,不过是一具空空的皮囊,并不是真正的雪儿。”
听见银雪应该没死,幽冥眼神一亮,随即又颓丧了下去:“是我对不住她……不怪她要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我的身边……她为了我付出了一切珍贵的东西,可是我却在伤好后完全记不得她……还那样伤害了她……”
云斑:“你说什么?你伤好后完全不记得银雪?”
幽冥:“是的,不知为何,我只记得琉英待我很好,她是我很重要的女人。”
云斑:“如此想来,你醒那天,第一个发现的,似乎正是琉英。”
幽冥:“有何不妥?”
云斑陷入沉思:“不对,她怎么会知道这等阴损的法子。”
幽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斑:“小冥儿,恐怕,你是被人下药迷了心智了。也是我糊涂,我以为琉英对你情根深种,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没想到竟是亲手给了她可乘之机,害了你和小雪儿。”
……
————————————————————————————————————————————魔族朝堂,尚夫人去世,魔尊被大巫医打晕,这一系列的事可以说是令魔族一众朝臣应接不暇。终于,尊上醒了,朝会要重开了。
幽冥和云斑一同上殿,众臣皆惊——那一巴掌打的,他们还以为自家尊上和大巫医要翻脸了呢,天佑我国,天佑我国,没有翻脸就好。
幽冥:“今日,其他事都暂且放一放,我要先议一议银雪的事。”
文渊阁阁老走了出来:“不过是一异族女子,死了就死了,又没有位分,有什么好议的。”
幽冥:“谁说她没有位分,她是本尊明媒正娶的尚夫人。”
林夕阁阁老:“尊上难道是念在其人死灯灭想要复她的位分。”
“啪!啪!”两个响亮的瞬间就打在了刚刚出来的两位阁老脸上,动手的人正是云斑。
云斑:“谁说我们家小雪儿死了的。”
众阁老顿时怒目相视。
三花阁阁老:“云斑,你小子好大的胆子,连阁老都敢打。要知道,这朝堂上的各位阁老,都是为魔族立下汗马功劳之人。”
说着就想打回去,没想到却被云斑一拂手,丢了出去。
云斑:“尊上做错了事,我连尊上都打得,你们这些阁老又算个什么东西。”
文渊阁阁老气急败坏:“你!”
众阁老当即跪下:“请尊上为我们主持公道!”
幽冥:“污蔑尚夫人属十大不敬,依照律例应罚庭杖一百。云斑不过给了一巴掌,太轻了。来人,给我拖下去。”
阁老们大惊失色,焱沙阁阁老:“尊上!尊上竟要为一死去女子,责罚魔族的肱骨。”
幽冥指着焱沙阁阁老:“你也一起。拖下去!”
幽冥:“我今日首先要说明一件事,银雪没有死,而且她依然是我的尚夫人,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记住了。”
连着几个阁老被拖下去,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幽冥:“今日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我被人下药迷了心智,以至于昏聩到废弃了自己夫人的这件荒唐事。”
云斑:“带琉英上殿。”
浑身是伤的琉英被扔了上来。
琉英不知道此时移情丹已然失效,她连忙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要和幽冥求情:“尊上,琉英是跟随了您上百年的阵前大将啊。琉英还是您的左夫人啊。”
赤焰军主将林魄此时走了出来,毕竟他与琉英是多年的战友,见到此情此景一时不忍也是正常。
林魄:“尊上,琉英将军这么多年一直对您忠心耿耿,要说她给您下药,属下实在是存疑,可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云斑大方而坦白的说:“这事倒是没有证据,只是我根据尊上的症状得出的推测。”
林魄:“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对大将用刑,尊上难道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幽冥:“这件事没有证据,不代表别的事没有证据。”
云斑拍拍手:“带人证。”
一群人乌泱泱的走上殿来,被扣押的人,有宫女、有传令使者、有侍卫、有大夫。
云斑:“传令使者,你先说说,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掌掴尚夫人啊。”
传令使者:“咱家当时以为,尚夫人被废……”
云斑:“尚夫人即使被废也是良民,我魔族什么时候有律例允许你殴打良民了?”
传令使者:“是左夫人说,要咱家多多’关照’一下尚夫人,咱家才如此行事的。当时都以为左夫人要成为下一任尚夫人,所以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幽冥:“你哪只手打的她。”
使者:“右……右手……”
“咔”的一声,使者的手就被切了下来。
幽冥:“就是我,都不曾打过她,你好大的胆子。”
使者捂住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臂,几近痛昏过去。
琉英被吓坏了:“尊上,你不要听信这个小人的一面之词啊。他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当日尚夫人落难,他能作践尚夫人,今日琉英落难,他也能作践琉英。”
云斑:“好,我们再听听其他人的证词。付医官,你出来说话。”
付医官吓得双腿直抖:“尊上,巫医大人,小人……小人真的没有折辱尚夫人,小人只是碍于男女之别所以才不敢给尚夫人上药而已啊……”
云斑:“别怕,我没说你有罪。我只问你,尚夫人那日的伤势,是个什么情形?”
付医官:“尚夫人……尚夫人那日背后有许多道鞭伤,血透衣背。所以……所以臣留下了上好的外伤药,才走的……尊上明鉴,臣……臣真的没有慢待尚夫人啊……”
云斑:“那我问你,你可有给过左夫人一颗有堕胎药。”
听到堕胎二字,幽冥也不淡定的站了起来,难道雪儿她……群臣也骚动了起来,难道尊上的第一个孩子,魔族的第一位少君,竟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被暗害了?!
付医官知道大事不好,连连磕头求饶:“臣要是知道左夫人是想暗害尚夫人,臣就算死也不敢给她那颗药啊。左夫人向臣讨要时,只跟臣说是她自己身上有孕,可怀的时机不对,吃了伤胎的丹药,唯恐诞下畸形儿。臣实在是不知啊……”
云斑:“那请问,琉英是否有孕啊。”
付医官:“左夫人的话,臣不敢有疑,便……便没有诊断。”
云斑:“那你现在去诊一下,告诉告诉各位大人吧。”
付医官:“是是是”
付医官跪的太久,脚麻了爬不起来,只好挪蹭到琉英面前。琉英极力反抗,却被身后的兵士扣的死死的,云斑早就给她喂下了化功散,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有着“一丈威”之称的大将军。
付医官诊断后完全大惊,跪倒在地:“左……左夫人……”
云斑:“她并无身孕是不是?”
付医官:“是……”
琉英:“那又如何,我已经服下堕胎药,自然不会再有身孕。”
幽冥:“我并未与琉英圆过房,即便她当真有孕,我也不知是谁的。”
此话一出,朝堂寂静无声。
琉英:“怎么是你……怎么是你出来说话……你明明,明明应该护着我……”
幽冥:“我明明服下了你喂我的移情丹,怎么并没喜欢你。”
琉英:“没有!我没有!尊上你别听他们胡说!”
幽冥:“如果你没有,那你凭什么笃定我会护着你,你凭什么认为我喜欢你。”
琉英陷入癫狂:“你本来就应该喜欢我!我跟在你身边一百多年,整整一百多年啊,从你刚开始继任魔尊就开始了,陪你扫平内乱的人是我,陪你清缴沙匪的人是我,陪你南征北战的人还是我。她银雪凭什么?!”
幽冥:“好笑,你不过陪了我一百多年罢了,云斑从小陪我到大,也不见我就得娶了他。你是有功,可难道每一个有功之人,我都必得以身相许?可笑。”
琉英:“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可笑啊。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让你服下了移情丹。可没想到,你就算忘了她,也还是想要得到她,哈哈哈哈哈哈哈。”
琉英将军竟然自己认了罪,这一下子,朝堂上就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