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颠簸，星落日升，又是明天。

等贺倾城再次醒来的时候，赶路的车队已经停在了素有塞上江淮之称的都邑阳夏。

阳夏虽然与京城是挨着的，却风景宜人得多，山水相傍，滋养一方草原和牧民。

他们驻扎的草地坐落于淮阴山脚下，淮阴山是一座雪山，底下居民赖以生存的水源便是积雪融化从山涧流下来的。还有闲适人家在这片草地上种下海棠，石榴花，腊梅。各色花卉遇寒便凋零，只有几枝腊梅在霜雪中傲立，别具风情。

凌瑶华毫无不适应，刚落地便撒了欢似的跟着八皇子四处跑，确实像个跟屁虫，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贺倾城和尹素倒是稳重得多，一面帮忙搭建帐篷，一面又生起火。

能跟着车队到这里来的人，非权即贵。但即使是这样，这些粗活，他们也逃不掉。像这种官方推行的游学活动，是不能带丫鬟太监的。不然，也不会让尹宇亲自御驾了。

等生好了火，贺倾城觉得热了，减了件衣服，在一群圆滚滚的人中显得格外纤细，不远处热热闹闹，正准备夜里的篝火。

贺倾城是喜欢热闹的，于是便生拉硬拽着尹素往那边开阔的草地走去。

平日里穿着官服头发梳得整齐的贵公子们一个个都在弯腰卖力的捡树枝，有几个穿着翠青色撒花洋褶裙，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面生的少女正围成团嬉笑打闹成一片，其中有打探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不知哪一位男子身上。

贺倾城笑了笑。

“嫂嫂，画像！”见到贺倾城，凌瑶华在一旁招了招手。

相比于其他女孩的物色夫婿，凌瑶华的心思全落到玩乐上，小女孩一张脸红彤彤的，穿得又像个小胖球，脑袋上是少女专属的双角髻，出门时老太太还专门给她挂了一个金项圈，看上去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看着她，贺倾城内心的阴霾一扫而过，心情大好，走到她跟前，问：“什么画像？”

凌瑶华笑而不言，将她推到一个人面前，指着他说：“嫂嫂，让宫廷画师给您画张像吧！”

说是“宫廷画师”，其实是凌瑶华夸大了，不过是她偷偷塞进来的民间速写师罢了。

好不容易出远门一趟，总该留下点值得回忆的物象。

只是略微思索，贺倾城点点头：“当然可以。”

于是一切准备就绪，她选了一个能看见淮阴山雪景的视点，站定。

这时，司辰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站在她身侧，稍稍低头看她说：“一起画吧。”

贺倾城见到他，有一瞬的意外，随后迅速恢复神色，想了想，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挑眉点头：“请便。”

她倒不知道，这次游学，司辰也会来。

“欸，我也要一起！”原本兴趣缺缺坐在一旁看画师画画的尹素，见到司辰，眼睛倏然发亮，说着就要站起来，插到两人中间去。

“你凑什么热闹？”凌瑶华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衣领：“别捣乱！”

尹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