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买来了一大把烟火，分给贺倾城和凌瑶华，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分给首辅，贺倾城把首辅那份拿了过来：“给我吧，你们叔叔不喜欢玩这些的。”

在她印象里，首辅从来就没有少年的时候。虽然进宫的时候才十六岁，教她的时候才二十岁，但从来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整日就是读书读书，不然就是监督他们读书，让首辅玩烟火，还是别了，画面太奇怪。

首辅站在一旁，也没有否认。

没有首辅的加入，他们的炮仗玩得十分尽兴。徐善和贺倾城一组，凌瑶华和徐煜一组，把烟火插在雪上，点了火了便急匆匆的往回跑，刚开始几次，首辅还会上前挡在贺倾城面前，怕她被炸到，后来见真的没有危险了，才放手让他们去玩。

除开孩子，贺倾城笑得最开心。

在宫里那几年，过春节的时候，是她最不开心的时候。因为从十二月末开始，便会有各国来朝，她和其他皇子像是迎宾似的，整日都被要求穿得整整齐齐的待命，见完这个使者，又去接那个使者，一路上别哈哈大笑，就连大声话也是不行的。

她们是公主，其实也是被这些使者挑来拣去的联姻对象，规规矩矩的，其他姐姐们也不愿和她太过亲近，晚上父皇母后更是有得忙，各种宴席。守岁也是没有过的，累了一，沾床就睡。

只有那个时候，首辅不管她。因为首辅也要回家过年。每每那个时候，她都喜欢站到皇宫最高的宫殿眺望，想像着应该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首辅阁。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觉得首辅没那么坏。

把烟火玩完了，徐善和徐煜才尽兴，一路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凌瑶华赶鸡似的跟在他们后面，生怕他们有个磕磕碰碰的。

贺倾城和首辅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这是什么？”首辅忽然问。

“什么？”贺倾城转过头。

首辅停下来，借着路边的灯笼看，指着贺倾城的斗篷：“这里烧焦了一块。”

“嗯？”贺倾城顺着首辅的指尖看。

那里确实是黑聊一块，斗篷的皮毛珍贵，但贺倾城一点都不心疼。只是首辅的视线投射过来的时候，她心没来由的虚了一下，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完这话，贺倾城脸更烫更烧了，什么下次？她这么大一个人了，竟然还期待着下次和孩子们一起玩，真不像话！

首辅倒是看上去心情很好，借着昏暗的光看她，静静地：“没关系，我现在的俸禄，还是够你败家的。”

这个不用，贺倾城也知道。当朝首辅，俸禄是最高的，全京城除了皇宫，就是首辅阁最气派……只是败家这个事，她不是很想承认。

快走到西苑了，贺倾城闻到自己身上微微的烧焦味和烟花味，声：“嗯，我先去沐浴了。”然后步子轻快的走进去。

首辅看着贺倾城的背影，一直看着，看了很久，直到贺倾城没影了，连脚步声都没了，他才略微低头，轻轻的笑了一声。

夜里，快睡觉的时候，堂嫂过来敲门。

贺倾城正忙着给几个孩准备红包，首辅坐在太师椅上看书。

“倾城，睡了吗？”门口有灯和身影，敲门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堂嫂的声音。

贺倾城赶紧上去开门，“嫂子，没睡呢，怎么了？”

堂嫂把她拉到门外：“三缺一，就缺你了，叶子牌，来玩玩，解个闷！”

“啊？”贺倾城还以为什么重要的事呢，一听堂嫂这个，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皇宫的时候，宫里的妃嫔总是聚在一起玩这个牌。也是，太过无聊了，一群人聚在一起，好过一个人胡思乱想。

她也跟着妃嫔看过几场，看倒是会看，只是不会玩。过年的时候，几个姐妹在一起玩这个，她总是输得很惨，夏河一见她玩这个，总会她几句，输得多了，就不爱玩了。

她推脱道：“堂嫂，我不太会……”

“没事！”首辅的堂姐还一个劲的劝着：“大家都不会玩，就图个人多热闹，过年嘛，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团圆圆的，会不会玩不重要。”

“玩什么？”首辅走出来。

“就，叶子牌啊！”堂嫂。

首辅挑了挑眉，但没话，眉目间有要拒绝的意思。

堂嫂问：“你这反应，该不是没钱给你夫人打叶子牌吧？”

“不是。”

“那是什么？”

“怕她被你们给欺负了。”

“……”

贺倾城还是跟着堂嫂去了大堂，老太太也在看牌，看得津津有味的。方正桌子上两方都坐了人，堂嫂一落座，果然就是三缺一了。

“赶紧坐，今晚玩个尽兴。”堂嫂兴致勃勃地洗牌，看着贺倾城，满脸堆笑。

平日里，三门不出六院不迈的，好不容易有个姐妹们聚会的时间，确实是一份一秒都不能浪费。

“我来跟你们玩几把。”跟在贺倾城背后的首辅站出来。

“他怎么来了？”大表姐一面洗牌，一面悄声问堂嫂。

堂嫂：“害，他闲着没事干，怕我们欺负倾城，非得要过来，别理他，我们四个玩。”

“对对对！”大表姐点着头：“这次铁定不能再让表弟插上一脚了，这几年跟他玩，我就没赢过，我婆婆都要我败家了。”

“可不是嘛，去年和堂弟玩牌，那输钱的速度，我婆婆差点都以为我要把宅基地都给输了，今年可不能再让他掺和了。”

几个姐姐一致同意不让首辅上桌，贺倾城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只好硬着头皮坐在空聊位置上，开始洗牌。

贺倾城是真的不会玩，带过来的一袋子金锞子，全交待在几个姐姐神乎其神的牌技上，她连牌还没摸透，就有姐姐自己赢了，她只认命掏钱。

老太太坐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毫无悬念的牌局，不看也罢。

只有首辅默默站在贺倾城后面，看她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看她把不该拆的字全拆了，凑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玩意，还在一旁沾沾自喜。

唯一能看的，就是掏钱的时候还算大方

像个散财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