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倾城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许清语坐在那里,看上去思虑很重,眉头紧皱着,贺倾城开口叫她:“清语。”
听到贺清城的声音,许清语抬起头。然后看到了贺倾城。
她穿了一件紫娟红落花纹绮罗褶裙,流云鬓上插了一根金玉簪子,带了一对流苏耳坠,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又漂亮,白皙修长干净的手指交握在腹前,粉嫩的指甲上点缀着梅花式样的丹蔻。
她好像过得真的很好。
这种感觉和当初她跟陆墨之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许清语是跟着贺倾城一起长大的,自然知道贺倾城和陆墨之之间的爱恨渊源。
那会儿虽然贺倾城也是一番得体的打扮,但眉眼间总隐隐透露出一抹疲倦的神色。贺倾城告诉她,她过的很好,总是笑脸盈盈的。每年在京城守岁,总会留意为陆墨之多点一盏长寿灯,总是乐此不疲地写信,刺绣也是,年年都往西南送。
许清语以为陆墨之是真的喜欢贺倾城。后来才知道,这几年的刺绣,陆墨之看都不曾看一眼便赏给了下人们。写过去的信也是,总有去无回。
也不知道是那时候贺倾城的演技太过于精湛,还是她过于笨拙。居然真的相信了贺倾城那一番过得很好的辞。
她站起来,像是审视似的,上下打量着贺清城,叫唤到:“倾城,你来啦。”
贺倾城从身旁的丫鬟那儿接过一个如意琉璃茶盏,身姿款面色红润,先给许清语倒了一杯清茶,然后才有些犹豫地开口:“清语,那件事……”
太子那件事闹得全京城都沸沸扬扬地,她也实在没办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又不知道许清语现在是什么心情,生怕刺激到她,只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半没有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已经嫁为人妇快要做母亲了,还要她担心,许清语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道:“我没什么事,一切都很好,只是我刚刚路过首辅阁,想着这么久没见你了,顺道过来看看。”
“可是……”贺清城想问问太子的事,但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就没有多问,只:“我整日都呆在首府格,眼下又怀了裕吃的穿的喝的用的都是极好的,你能有空来看我。我很开心。”
许清语点点头。:“既然过的好,那我也就放心了。我没有别的事情了,就先回去了。”
快要到晚膳时辰了,贺倾城想要留她一起用膳,却听到许清语:“不用啦,尚书府的丫鬟早就备好了饭菜,肯定都在等我,我要回去晚了,她们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呢。我先走了,你不用送了。”
贺倾城怔怔地,脑子有点迷糊。被许清语弄得满头雾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许清语走出去没多久,贺清城刚准备追上去问问她,便见首辅走了进来。
“许清语就走了?”首辅问。
他刚刚被一位钦差大臣的密信拦在道上,浪费零时间,再走过来,就看到许清语神色匆匆地从西苑跑出去。
贺倾城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发生了什么?”首辅看贺清城。
她的脸色不大好,思绪很重。
贺倾城摇摇头:“什么都没发生,许馨予只见了我一眼,便走了。”她没的是,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生,她才觉得奇怪。
许清语步伐很快地跑出了首辅阁,出府之后,脚步才慢下来,深深地望了一眼首辅阁门口的牌匾。门匾上烫金的几个大字,看上去庄严又气派。
刚才贺倾城站在她面前,看上去清绝动人,而且面色也红润了不少,因为怀孕的原因,好像还胖了一些。
贺倾城过的这么好。她自然是不能再跟贺倾城起她的那些破事,惹人心烦了。
就算她觉得首辅和太子一样都是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让贺倾城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贺倾城已经怀孕了,她陪着她从长到大,没有保护过她一次,已经是失职了。不能再让她平添烦恼。
现在贺倾城在首辅阁的日子像从前在公主府一样过得安稳,她不想再打破一丝一毫。
“诶,你们看,那是不是就是尚书府的二姑娘,许清语?”
走在路上,街邻四坊纷纷探出头来,像是看到什么新奇动物似的,看着她,嘴里还念念有词,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
“这可不就是许清语姑娘吗?”一个年轻漂亮的媳妇,挺着大肚子,坐在杂乱不堪的地摊边上,一面磕着瓜子,一面朝着对面摊上守门面的人大声着:“我听这太子呀,喜新厌旧,金屋藏娇,还被许清语姑娘给撞见了。”声音尖刻,带着那种农妇的尖酸刻薄,生生把那些忙着做生意饶视线引到许清语身上来。
“可不是嘛,这太子呀,看着是骨骼不凡,丰神迥异,没想到竟也是这些个贪淫恋色之人,倒是苦了许青雨姑娘了,遭得这么些个非议。”
“哎呀,莫大娘啊,哪能全是太子的责任呢?还不是这许清语姑娘存了颗想攀高枝的想心,不然哪里要遭这种罪啊?”
“我看呐,男人三妻四妾这不很正常的吗?更何况那还是太子,他以后可是要继承皇位,宣扬正统的。许青雨姑娘和太子啊,两人只是相好,八字都还没一撇,怪谁也怪不到太子身上啊!”
“这晋国公主我也见过。确实是长得面目清秀,身段苗条,那太子一时把持不住也正常嘛,怪就怪呀,这许清语姑娘长得不够美咯。”
“这太子总归是要配公主的咯,许清语姑娘算个什么劲啊……”
“那这位兄台得可真真在理,区区一个尚书府的女儿,哪里攀得上太子呀,只做个妾室,还有那么点道理,成为太子妃,那可真是万万不可。”
“晋国公主又哪里好了?一个公主罢了,全然不值一提,而且啊,那晋国国君就不是什么好人,哪里能养得出什么好女儿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