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就知道，你最孝顺老太太的。”

陆墨之没有话。

忽然马车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陆墨之赶紧扶住了嬷嬷。

嬷嬷惊魂未定，问道：“怎么回事？大雨滂沱，山路崎岖，本就不好走，若是再不好好驾车，那可是要出事儿的。

陆墨之安抚了嬷嬷，就听到车帘子外面的车夫道：“是首辅夫人身边的嬷嬷……”

是她？

陆墨之皱了皱眉，那几年他冷落贺倾城，其他人可能不是很清楚，但那嬷嬷是最清楚的。她将贺倾城从照菇大，对贺倾城的感情也是除夏河之外最深的，就连夏河都对他是恨之入骨，更别这个嬷嬷了，若非有要紧的是，是绝对不想和他一句的。

那就是……贺倾城出事了？

陆墨之的心猛烈地跳动了几下，他对嬷嬷：“我下去看看。”

他下了马车，就看到贺倾城身边的嬷嬷撑着一柄油纸伞，秋香色的褂子都被淋湿了，满目担忧，看到他便着急地道：“陆墨之将军，老身若能找到其他大夫也不会来麻烦您，求您去看看我们家夫人吧。”

贺倾城真的出事了，陆墨之没有犹豫，同车夫了，就跟着嬷嬷过去。

马车内太拥挤，陆墨之毕竟是个男子，不宜在这样狭的空间与贺倾城相处，便让丫鬟扶着她到附近的山神庙里休息。

首辅阁的侍卫在外面守着。贺倾城被扶着进去，坐下之后，陆墨之为她把脉，

她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水，殷红的唇色也微微泛白，他记得她的身体一向很好，很少生病……

陆墨之坐到她的身边，看着她这幅虚弱的样子，忽然想起她十二岁那年，生了病，不肯吃药，对他：“陆墨之哥哥，这药太苦了，您能帮我在里面加点糖吗？”

孩子都是怕苦的，那个时候她在他的眼里也只是一个妹妹，没想到，如今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他的目光无意落在她白皙纤细的颈部之上，他比她高，绣着莲花纹的领口，没入出略微起伏，肌肤胜雪。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甜香，跟个女孩似的，香香软软地一个。在一旁的嬷嬷忽然：“陆墨之将军，您看我家夫人是怎么回事？”

这一句话一下子让陆墨之回过了神，移开了目光。

陆墨之的耳根发烫。他饱读圣贤书，也了解贺倾城的性子，他居然以为美色而失神……先前她日日缠着他，看到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他也不曾有过半分动心，只觉得她的心虚伪得深不可测，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陆墨之平静地对嬷嬷：“劳烦您去生个火。”

陆墨之又向旁边的丫鬟要了一块手帕，轻轻搭在贺倾城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她的手实在是娇，柔若无骨一样。陆墨之微微定神，不再多想，隔着丝帕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贺倾城好像听到了陆墨之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陆墨之真的在她的身边，她下意识就要把手收回来。

陆墨之见她醒了，便淡淡道：“不要乱动。”语气听上去好像也不喜欢和她接触似的。

贺倾城看了一眼陆墨之，又望了一眼正在生火的嬷嬷，和在门口把守的首辅阁侍卫，忽然就明白了。嬷嬷太担心她了，她不过就是身体不舒服u，嬷嬷却连陆墨之都去打扰了。

贺倾城想了想，开口道：“陆墨之将军，多谢你的好意，我觉得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不必替我诊治了。”

陆墨之虽然精通医术，但是毕竟身份摆在这里，没有人会让他看病。倒是她，那时候喜欢他，找不出别的法子，居然缠着他替她看那只可怜的马驹。

恐怕那个时候，陆墨之就已经很讨厌她了。

陆墨之觉得好笑，又不是他非要替她诊治的，可如今要他撒手不管，他是做不到的，就：“你我虽然情分已断，可今日我若是遇到的是个素不相识的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不要再了。”

他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贺倾城自然也没有别的好的了。

外面忽然想起巨大的雷鸣声。白光照得人脸上忽明忽暗，凉风从门口灌入，呼呼地吹着，贺倾城的手忽然一僵，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贺倾城，表情非常奇怪。

这是怎么了？

贺倾城有些疑惑，看着陆墨之的眼神，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翼翼地问道：“是我的身体……”难道她病得很严重吗？

“贺倾城。”他忽然叫了她一声，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有种不出来的感觉，然后就听他：“一个月前，你没怀孕对不对？”

他知道了？

也是，他毕竟也是一个医术精湛的医生，又替她把了脉，确实是瞒不住他的。

贺倾城想了想，开口道：“是。”

陆墨之脸色更奇怪了，看着她，低低地开口：“你怀孕了，听胎心的跳动，不过半月……”

怀孕了？

贺倾城一怔。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吗？”陆墨之看着她。

贺倾城没话。自然是没想到自己怀孕了，她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间的，没想到她真的怀孕了，她要当母亲了，她好像什么都比别饶反应慢一步，比如她对首辅的感情，比如生儿育女……

陆墨之把手收了回来，和她：“若是我没有诊断错，你的胎相非常不稳，有产的痕迹，若是再不好好护理，这孩子恐怕很难保住。”

是了，她前才摔了一跤……贺倾城觉得这世上没有比她还粗心的母亲了，居然连有了孩子都不知道，怪不得昨晚上肚子有点痛。

这个时候，贺倾城满心满眼都是孩子，倒是真的将陆墨之当成了普通太医，：“我知道了，大概是前日不心摔了一下，我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怀孕了……”

她看上去非常担心这个孩子。他也知道，她一向喜欢孩子，年纪很的时候便和孩子玩得很来，不过后来收敛了性子，变娴静内敛，倒是再没有露出孩子气的那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