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秦家媳妇的讲述,浮生堂众人得知了刚刚发生事的细节。
事情的起因还是要从郭家说起。
这次郭家媳妇儿生产之后,许是因为终于生了儿子,脾气是越发的大了。
先是闹着要坐双月子,郭家父子还指望着她出了月子给他们洗衣、做饭、做绣活挣零花,哪里肯干,两人轮着将她骂了一顿。
甚至郭家老爷还威胁说就算她生了儿子,还是可以将她休了的。
双月子坐不成了,郭家媳妇儿干脆甩手成日的往外跑,说是做绣活去了,回来便呼呼大睡,儿子也不管。
冷灶冷锅的,郭家父子束手无策,他们从来没进过厨房。
可毕竟也不想真的休了这个媳妇儿。
这街里街坊的谁不知道嫁到他们郭家,就得做牛做马榨干了才行。
再找一个,不一定还找得到。
没法子,只得喊了自己女儿,胡家媳妇儿,每隔两天便来给他们做一次饭,好在天气渐凉,剩菜剩饭倒也放得一会儿。
胡家的男人平日在矿上工作,早出晚归,因此每逢胡家媳妇儿回娘家帮忙,她便把自己儿子放在秦家,托秦家媳妇照看着。
今儿个中午,秦家媳妇儿忙着在厨房弄饭,便让秦家老太太看着两人。
秦家老太太不过就是转身去方便一下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只见房门大开,两个孩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秦家老太太和媳妇儿跌跌撞撞地跑到巷口,找到了一个人在张望的姚姚,却不见了胡家小胖子的身影。
粗粗找了两圈,只在另一个巷子口找到了一只小小金灿灿的长命锁,上面刻着一只胖嘟嘟的金鱼。
这长命锁是胡家媳妇儿当年生了儿子过后,娘家专门送过来的,胡家小胖子从小便佩戴着,就连洗澡也不离身。
两人见了金锁,便觉得事情不对了,一边急忙去郭家告知了胡家媳妇儿,一边派人去通知了矿场上的胡家男人。
胡家媳妇儿听了,当场扔了锅碗瓢盆,连滚带爬地奔了过来。
秦阿同和胡家媳妇儿又找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胡中的影子,最后在旁人的提醒下忙不迭地去了衙门报案。
接着便是浮生堂的人闻讯过来了。
“那咱们姚姚还真是幸运。”小二听了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那长命锁虽然不是纯金,可到底是个值钱的玩意儿,偏偏连它也不要了,说明是冲着人来的。
把能认得身份的东西都扔了,就算以后找,也找不到出生地和父母,这是典型的人贩子的手法。
秦家媳妇抱着姚姚的手一紧,她头一次那么庆幸自己生的是个女儿,心中却暗想,若是个男孩儿,怕也是会被掳走了。
姚姚从自家阿娘勒的有些疼的怀抱中探了头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小二,却摇摇头道:“那婶子根本不喜欢我,她只想要胡家哥哥。姚姚知道,大白也知道,所以我们是不会跟她走的。”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一时间炸的秦家夫妇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只有熟悉的人,姚姚才会叫做婶子。
“哪家的婶子?”还是秦阿同先回过神来问道:“你怎么起先没跟阿娘讲?”
“阿娘和阿婆也没问呀”姚姚瘪瘪嘴地回道:“阿娘一来就抱着我哭。”
秦家媳妇儿轻咳了一声,在众人面前有些羞赧,可到底没忘记刚刚姚姚的那一声婶子,接着问道:“姚姚,仔细给阿娘说说,是哪家的婶子把你胡家哥哥抱走的?”
姚姚抬起一张如嫩花蕊般的小脸,黑珍珠般的眼睛闪闪动人,声音脆脆道:“抱走胡家哥哥的,就是郭家的婶子呀。“
一片静默,可怕的静默。
只听姚姚欢快的声音继续道:“婶子牵了胡家哥哥说是去见胡家婶子,也想让我跟着她走。可是我知道她根本不喜欢姚姚。后来,大白冲上去咬了她一口,她就只牵着胡家哥哥走了。”
宋阳舒饶有趣味地看着姚姚问道:“姚姚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呢?”
姚姚做了一个鬼脸道:“就是知道。”
一旁的秦阿同则是望着自己女儿,喉头有些艰难的滑动:“娃子,这话可不能乱讲。”
秦姚姚的脸色变得有些委屈,皱着眉头道:“我没有乱讲,我认得她,她还给过我们糖吃咧,槐树叶子包着的糖果,拇指大,我的被大白吃掉了。”
说完,还指了指大白耗子,仲能昂起头吱吱叫了两声。
小二和饕餮皆是一愣,槐树叶子,鬼面蛇的目标。
想到昨晚的事,两人看向了宋阳舒,却见他依旧面色不改,无惊无怒,似是早已知晓。
秦姚姚挣脱了有些呆住的阿娘的怀抱,当当当地跑到宋阳舒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角道:“宋叔叔那日也听到了的,不是吗?”
宋阳舒笑了笑,又点点头,对着秦阿同道:“那日,两个孩子还因为糖追了起来。”
这下子,秦阿同彻底的疑惑了:“这,这到底算是咋回事咧?”
郭家媳妇儿是胡中的舅妈,若是按她说的,是抱去给了胡家媳妇,也是正常。
可胡家媳妇儿明显没有让她去抱自己的儿子。
为什么郭家媳妇儿要说谎?
她为什么又要把长命锁扯断?
最重要的问题,那这孩子究竟在哪里?
这一串一串的疑问砸的秦家人是晕头转向,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宋阳舒见秦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样子,出声点播道:“此事胡家媳妇儿已经报官,若是你们相信,我与郡里的师爷有些交情,可私下告知与他。官府里的人出手自然是有章法的多。无论是不是郭家的家事,你们都不宜再牵扯进去。”
若是不将姚姚见到告知胡家和官府,又怕耽误了找人。
可告知,便要将自己的小女儿牵扯进去。将自家夹在郭家和胡家中间。
这事弄得一个差错,便是两头讨不了好。
秦阿同虽然人好,可也是优先将家人摆在第一位。在这个时候,便是犹豫不决。
有了宋阳舒的这番话,他的良心和家人都可以得到安放,犹如在烈日下找到了一弯清泉,大松一口气,在场接连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