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被眼前这个小心翼翼要靠近自己的男孩迷住了双眼，分不清是喜欢还是感动，就牵了他的手。人往往是这样，脑子还停在昨天里，脚已经勇敢地跨过明天的门槛，门里是什么，已经不重要。

蔡中兴问苏珊拿手机，苏珊问他要干什么，他只是笑。他拿过苏珊手机，把他号码上的备注改成——“我的蔡菜”，然后再把他自己手机里苏珊的备注拿给她看——“我的珊珊”。

“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苏珊说。

“在这里一直都是。”蔡中兴用拳头捶捶他自己的胸口。听这样的话从蔡中兴的嘴里说出来，苏珊眼睛都不敢看他，低着头假装没听到。情侣之间让外人看起来多么肉麻的举动，在他们自己看来是无限的美好。

苏珊转了个话题，“这个备注会不会太幼稚了？”

“不许改，就这样。”蔡中兴把苏珊的手机关上放到口袋里。

蔡中兴傻傻看着苏珊，这个女孩是我的女孩。

“别傻笑啦！你牙齿上有一粒葱花。”苏珊在卓琳琳那学来的绝杀计，遇到尴尬时或者要转移话题时用，一招破百式。

蔡中兴立马拿瓶水到垃圾桶旁边漱口。

果然……

晚上，苏珊接到妈妈的电话——

“珊珊，你明天回来一趟，我们回一起回外婆家。外婆说很想你和欣欣。”

母亲的声音低沉，字字透着小心，莫不是外婆……苏珊立马答应天一亮就回去。

苏珊给蔡中兴发信息：妈妈来电话让我明天回去看外婆，不能陪你。

蔡中兴：外婆家在哪里？

苏珊：邻近的镇上。

蔡中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天没亮苏珊就起来，随便收拾两件衣服就出门。蔡中兴已经等在她宿舍的楼下了，他说：“我在网上已经买到票了，一会到车站直接取票上车。”

苏珊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两点，母亲看到了跟在女儿身后的蔡中兴。她知道蔡中兴喜欢珊珊，上次来砍甘蔗的时候，看他看珊珊的眼神就知道。两人在一起谈朋友她并不惊讶，只是这个时候要带他回自己娘家，似乎有些不妥。母亲把苏珊叫到房里：

“你们在谈朋友？”

苏珊点点头。

“现在带他回外婆家，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事，会不会……”

“妈妈，我在回来路上了跟他提过，他能理解的。”

“那就好，我们现在出发。”

坐一个小时的班车到达外婆家。母亲刚跨进家门，苏珊看到外公气呼呼地拿拐杖往母亲身上打，蔡中兴抢上前去用身体替妈妈挡了那几下。外婆也骂骂咧咧地走出来：“你把家里的脸都丢尽了，还有脸回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这话是从何说起？苏珊知道外公外婆不是很喜欢妈妈，可这样的情况还从未有过。父亲过世后，舅舅舅妈也常常接济她们。

舅舅和舅妈出来拦住外公，还有一个人也跟着出来，是苏珊的姑姑！母亲一下全明白了。

姑姑说：“你们快点接你们家女儿回去，我们苏家不要这样媳妇，败坏门风，带坏我两个侄女。”

“我怎么败坏了？你拿出凭证来。”母亲问她。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别不好意思，你倒是说呀。”

“说就说，你大晚上一听到摩托车的喇叭声就出去，你自己说你去见的是谁。村里人都看见了，还不承认。”姑姑说得有板有眼的，难怪外公外婆情绪会这么激动，把母亲骗回来又打又骂的。

母亲人正不怕影子歪，说话还是有底气的，再说这时候再任由她欺负，将来她只会更狠。独居的这段日子，她算是想明白了，凡事靠自己，谁也代替不了谁活。再这么懦弱下去，女儿们更没了依靠。

母亲质问她：“谁看见了？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找他对质。如果说不出来，那你就是在造谣。”

“反正是有人看见了。”姑姑拿不出实证，威风立马减了一半。

“你年后带了一个男人回来介绍给我，我没答应。你又带人回来扔我的东西，这次又跑到我娘家来闹。你不就是为村里的赔偿款吗？”母亲把话说破，外公外婆才平息怒气。

母亲心平气和地说，“你放心，我借你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你这么闹，给外人看见只会说我们家没家教。你哥在天上看着呢！”

“你也不用拿我哥来压我，你不是说我没证据吗？我这就给你找证据去。”姑姑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这场家庭战争在姑姑走后悄然结束。外公外婆坐在沙发上，一声声地叹气。母亲反而哭了，舅妈拍拍她的后背说：“她说什么我们都不信的，父母年纪大了你多担待些，孩子们都在呢！”

“我不是怪你们，我没能尽孝还让你们生这么大的气，是我的不对。”母亲拉住父母的手泣不成声。

外公外婆要留苏珊一家住一晚，母亲推托说地里活多，就带着孩子们回家。

蔡中兴今晚只能在苏珊家留宿，母亲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把床铺擦了又擦。今天这孩子替自己挡了打，心里是认可他的，只要他好好对珊珊，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在院子里，苏珊问蔡中兴，“还疼不疼？”

“什么疼不疼？”蔡中兴反问她。

“今天你替我妈妈挡了外公的打，疼不疼？”

“你以为你外公真舍得打自己女儿呀？他也就是做做样子，再说他这么大年纪，又能有多大力气？”蔡中兴实话实说，也确实没把他打疼。他看外公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走路都怕摔着。

“今天谢谢你。”

“这是我的机会，不用谢。”蔡中兴微笑着说。

良久，苏珊低下头：“看到我这样的家庭，你不怕吗？”

“珊珊，你没做错什么，你妈妈也没做错。错的是你姑姑，但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谁能成为我们的家人，而谁不能。”蔡中兴看苏珊和母亲为了家人更好地活着，每天都在努力，这和天下的每一个家庭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