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问刚开始学医的医学生对什么课最好奇,估计十有八九的人会回答人体解剖课。人体解剖课是学医的必修课,所用的大体老师也是真实的人类尸体。在此向捐赠遗体的那些离我们远去的人表示由衷的敬意!
苏珊爷爷去世的时候,她大概7、8岁大。当时,爷爷说胸口疼就坐在摇椅上休息,看她和村里的一帮小伙伴在家里捉迷藏。她们围着他唱歌、说话,发现他不回答,她们还摸摸他的脸,摇他的胳膊。直到有大人回来,才知道爷爷已经去了。
苏珊看到爷爷去世的样子就像睡着了,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所以对于大体老师,苏珊倒是没怎么好奇。
第一次上解剖课那天,苏珊和班上的几个女同学一起去实验室,实验室在四楼要搭乘电梯上去。当然也可以走楼梯,但那天她们为了方便就进了电梯。门快关的时候,外科的一名学长用手拉了一下,推进来一张移动床,床上躺着一具盖好白色单布的尸体。
大家猜这大概就是她们上课要看的大体老师,都靠到一边不说话。苏珊从单布上依稀可辨的人体轮廓来看,这位大体老师应该是位男性,体长超过175cm,身材健壮,身上的肌肉组织还没有萎缩,想必去世的时候年龄也不是太大,真是可惜了。
电梯上到二楼的时候,电梯“咯噔”了一下,苏珊抬头看看电梯的顶上,然后又“咯噔”一下,苏珊和几个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不敢呼吸。学长笑着说:“这个老式电梯就是这样,总是响。”
电梯“吱呀”两声又慢慢往上走,到了三楼又“咯噔”一下,“咯噔”两下……金属摩擦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吱呀——吱呀——”,电梯的缆绳好像卡死在某个地方上不去也下不来……
突然,大体老师的脚动了,接着是腿,手……他掀开单布坐了起来!
“啊—啊—啊!”电梯里女生的尖叫声快把耳膜穿破了,大家定神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大体老师,是另一名外科的学长。他说:“憋死了,这个电梯怎么又坏了?”
你觉得事情就这么完?不可能的。几个女生把他从移动床上拉下来,一顿捶。推床的那位学长指着装死的那个说:“不是我的主意,是他。”要不是隔着移动床,当时几个女生非把他们的头发拔光不可。
这一吓,她们对大体老师不再有什么恐惧感,除了敬畏还是敬畏。护理专业的学生倒是不用自己动手解剖,就是看,然后记笔记。过后学校会组织他们一起参加大体老师的遗体告别仪式,感谢家属。
有那么一些人,一辈子普普通通,默默无闻,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他们认为只是做了一个普通的决定,在别人眼里却多么伟大。
医学院热闹而普通的日常里,也有苏珊和蔡中兴甜腻的日常,哪怕是隔着屏幕。
蔡中兴:你这周缺勤两次,加时长。
苏珊:打卡!打卡!
蔡中兴:这次别想耍赖,说,今天都去哪了~~
蔡中兴心想,她不主动询问自己的行踪,就只能自己主动问她的行踪。
苏珊:流水账不好记,不过今天在食堂看到几个学长拿手术刀吃炸鸡,有点瘆人~
蔡中兴:再挂一瓶啤酒点滴??和雨天很配?
苏珊:啤酒可以有,天气不可控。话说,你今天怎么不去踢球?上课不忙吗?
蔡中兴:脚扭伤了,还没好。
苏珊:疼不疼?严不严重?看医生了吗?
蔡中兴:你就是我的医生。
苏珊:我学的是护理专业,当不了医生。你赶快去医院看看。
蔡中兴:珊珊,你就是我的医生,看到你我哪都不疼了~~
苏珊看他还能开玩笑,应该问题不大。
苏珊:有电话过来,我接一下电话。
蔡中兴:好。
苏珊接通电话:“妈妈,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我都想你了。”
“妈好好的,不用想。你这学期的寒假什么时候开始放?还有你的兼职做到几号?”妈妈问她。
“1月10号前放,兼职的工作也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你姨妈家的表姐1月20号结婚,让我问你能不能回来喝喜酒,给她当伴娘。”
“可以啊。”
“那就好,我告诉她了。你好好学习,挂了。”
“再见,妈妈。”
表姐都要结婚了,苏珊很高兴能参加她的婚礼。
星期五下午,苏珊像往常一样去做家教。那家人要求严格,但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女主人是个白领,做事麻利高效,和苏珊说话从不拖泥带水。她把她的要求一一列出来,只要苏珊一一做到,工资一分不少。
男主人很少和苏珊说话,经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一只手拿烟另一只手拿烟灰缸。他人很瘦,喜欢穿一身黑色的衣服。苏珊看他不是一整套黑色的运动服,就是黑色的衬衣加黑色的西裤,很少看到他穿别的颜色。苏珊上过心理课,认为这样的人在某个方面会是个偏执狂。
“Susan,I 想要喝water.”家教的小女孩说。
“Please in English.I Waer.”苏珊一字一句地教她。
“I waer.”小女孩很聪明,学得很快。
苏珊给她倒了一杯水,小女孩拿过去喝了。
“Lily.You should say thank you to me.”苏珊说道。
“Thank you. Susan.”
晚上8点家教结束,苏珊下楼要回学校。在小区的林荫路,苏珊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她。这种感觉有过好几次,但每次转回头去看,后面除了树和草,不见一个人影。
苏珊又往前走了几步,后面又传来脚踩在草地上“稀稀疏疏”的声音。苏珊猛地回头,好像看到有身影闪过。她一个医学生,说是鬼她肯定不信,一定是人。
她抓紧手里的包,包里有一把伞。她想,只要看到是人就用力一砸,再大声喊救命,小区里的人肯定出来救自己。她吸了一口气壮壮胆,小心翼翼地走到最大的那棵旁边,然后拿包用力砸下去,砸了个空,没人。
一阵风吹过,苏珊哑然失笑,是自己神经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