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中兴这趟进村深深感到农村的坑太深，还不按套路出牌。这一天的经历都能拍一部农村探险记。在回市里的班车上，他就问苏珊：“那条蛇的尾巴为什么这么小这么细，像虫一样？我见过的蛇尾巴都有拇指粗。”

“你说的是动物园里的蟒蛇吧。我也不知道田里那条蛇的尾巴为什么这么小，你查度娘。”苏珊说。

蔡中兴打开手机开始查找，“那条蛇叫什么蛇？”

“我知道方言的叫法，普通话里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那怎么查？”

“方言里叫青蛙蛇，它专门吃青蛙的，常在水田边、池塘边出没，没有毒。如果不小心挨咬了，要去打狂犬疫苗。”

“所有的蛇都吃青蛙，找图片吧……叫水蛇，”蔡中兴终于找到那条让他出丑的蛇的名称。

到了市里，蔡中兴要回家看看父母，苏珊要学校所在的省城。两人就分开走了。

蔡中兴的妈妈看到儿子突然回来高兴坏了，又是拿吃的又是拿喝的，还翻开背包拿里面的脏衣服出来洗。

“你身上什么味道啊？你这堆衣服又是什么味？”他妈妈一脸嫌弃地说。

“去农村的同学家玩，下河捞鱼，上房揭瓦，所以弄脏了。”蔡中兴开玩笑说。

“哦，要注意安全。”他妈妈拿走脏衣服又转回来，“你收拾好了出来帮我参考个事。”

蔡中兴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妈，什么事？”

他妈妈拿出几张影楼的优惠券，“你帮妈妈看一下，哪家拍的照片好看，给我提提建议。”

蔡中兴拿起那几张影楼的优惠券看了看，突然想起挂苏珊相片的那家影楼，说：“妈，你看这几家拍的模特照片都按一个标准P图，瓜子脸、双眼皮、高鼻梁，看起来像同一个人的照片，显然严重失真。你再看看这个背景，不是海边海景，就是马路上的街拍，没新意。”

“对！对！……不对，哪家影楼你都否定，是不是不想让妈妈拍了？”

“不是不让你拍，要谨慎地拍。我给你推荐一家好的。”蔡中兴把挂苏珊照片的影楼地址告诉妈妈。

“你明天陪妈妈一起去吧！”

“妈，我明天要回学校。”蔡中兴急忙说，陪女人逛街是个苦差事，宁愿进村伺候虫虫鸟鸟。

“假期不是还有两天吗？你明天下午回学校也来得及。”

“学生的天职是学习，请不要拖我后退。”

这话一出，妈妈也不好勉强他。

第二天中午，蔡中兴妈妈就按地址找到那家影楼。接待她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身材丰满，穿的衣服看起来很贵，但不怎么适合她。如果这个人是摄影师，那儿子的品味就太差了。

“你好，我姓苏，你可以叫我苏姐。你贵姓？”苏姐给她端了一杯花茶。

“免贵姓董。”蔡中兴妈妈看茶还不错，喝了一口说。

苏姐拿来店里的影集翻给她看：“董女士，你看，这些都是我女儿拍的照片。”

“你不是摄影师啊？”

“我不是，这是我女儿开的影楼，我就是得空了来店里看看。”

“这样啊。”

苏姐看到董女士在翻苏珊当模特的那本影集，看里面的背景全都是村里的庄稼，猫猫狗狗的。她最不喜欢这种土里土气的东西。她拿过旁边那本在棚里拍的影集，塞到蔡中兴妈妈手里。

“这个好看，现在都时兴这种风格的，欧式田园风的。”

蔡中兴妈妈心想，这个苏姐果然是个外行。

“妈，你怎么又来了？我自己能忙得过来。”蔡中兴妈妈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高挑的年轻女孩，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穿着时尚有个性，让人看着很舒服，虽说没有多贵。

年轻女孩给她介绍了符合她要求的摄影风格，“你喜欢简约的时尚风，我们这里也有一些服装，你可以先看看，试一下。”

“你是这的摄影师和老板？”蔡中兴妈妈问道。

“是的。”她点点头。

蔡中兴妈妈选了一套黑色的条纹西装，剪裁简约时尚。衣服前后的衣摆是不规则的，腰的位置很贴身，能勾勒出完美的身材，裤子是时下流行的八分裤。她穿上这套衣服显得干净利落，御姐范十足。

她又选了一条紫色的裙子和一套休闲装。摄影师给她拍了几个小时，挑选出30个镜头，说修图整理后再通知她过来选照片制作影集。

她对这位年轻女孩拍的照片还挺满意的。

提到影楼，回到学校的蔡中兴一直没有问过苏珊当模特拍照片的事，想知道那时的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发出那样美好的笑容。他在电脑上敲出一行字：珊珊，你挂在影楼的相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苏珊：高二暑假，一个亲戚家的姐姐回村采风拍的。

蔡中兴：摆拍？偷拍？抓拍？

苏珊：哪张？

蔡中兴：侧脸那张。

苏珊：摆拍的，和吉利的那张是抓拍。怎么，你想学摄影？

蔡中兴：没想学，就好奇你当时在想什么，能拍出那样的笑容。

苏珊：……那时爸爸还在，一切都没变，无忧无虑的，日子都在笑里过，所以……

蔡中兴勾起苏珊对爸爸的思念，她该伤心了。蔡中兴赶紧岔开话题，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苏珊，苏珊还总忽略他，长此以往，他的地位不保。

蔡中兴：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得签订一个君子协议，协议内容如下：1.每周主动跟我通话三次；2.主动询问我的行踪；3.好好照顾自己，有事一定要跟我说。

苏珊：既然是君子协议，那我也列三条：1.不许抽烟喝酒；2.主动报告行踪；3.不许和别的女生走得太近。

蔡中兴看都没看就打出两个字来：成交。

苏珊：成交。

等蔡中兴看到苏珊列的第二条时已经来不及了，又掉她坑里了。蔡中兴对着电脑屏幕在心里默念，我们今后的日子也会在笑里过，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