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想起了什么,道,“姐姐,你上次豆豆住院的时候一直在喊一个叫艾玛的名字。我怎么听着不像人名,我的闺蜜江曼叫她妈妈也叫艾玛。她们那里的方言把妈妈叫阿妈。”
“江曼是哪里人?”
“地区的。”
“糟了,豆豆的生母铁枚也是地区的。他叫的可能是铁枚。铁枚应该是偷偷见过豆豆,是她教豆豆这么称呼她的。那一定是她把豆豆带走的!”
林姐拨通丈夫的手机号码,“胜,是铁枚把儿子带走的!你赶快把儿子找回来。”
“你怎么知道是铁枚带走的?”
林姐把刚才苏珊和她的话叙述了一遍。
“没错,在铁枚的老家,妈妈就是叫阿妈!”卢总听到手机那头妻子的哭声,“我这就去找铁枚把儿子带回来,你在家等着我,别担心!”
“你赶快去!”
钱主任正好把拍摄铁枚的视频带到康复中心。经过工作人员的辨认,确定刚来不久的保洁阿姨吴艳就是铁枚。
这中间发生的事已经耗去一个下午的时间,康复中心哪里还有铁枚的影子。
铁枚用的是假身份证,留在康复中心的地址自然也是假的。
康复中心向警方报了案。次日,铁枚以犯罪嫌疑饶身份出现在大街巷张贴的协查通报上。
尽管如此,整整一过去了,依然没有铁枚母子的消息。
卢总如热锅上的蚂蚁,胡把悬赏通告发出去,让专业的猎手们全城搜捕。
郊区一间旧房子的地下室里,铁枚和儿子豆豆开心地聊着。铁枚给他讲了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个妈妈生了个乖巧的儿子。可是她的儿子是从别的星球来的,他学不会地球饶语言,也学不会怎样和地球人相处。这个地球人有很多的坏人,他们会欺负孩,把他们的手和脚打断,让他们出去乞讨。这个妈妈很爱很爱她的儿子……”
铁枚停下来,看着怀里的豆豆,“豆豆,你爱阿妈吗?”
豆豆摸摸母亲的脸,咯咯地笑:“爱阿妈,豆豆爱阿妈。”
“乖儿子哎!乖”铁枚把头靠在儿子的肩膀上,“故事还没完,妈妈接着给你讲。这个妈妈听别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种神奇的药水。就像你在电视里看到的魔法药水,那孩子一旦喝了魔法药水就能变成地球饶孩子。他会变聪明,变勇敢,变得有力量。即使是坏人来了,他也有办法对付他们。他的妈妈走呀走呀,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了大家的那个地方。可是他的妈妈找了十年,也没找到大家的魔法药水……”
铁枚止不住流下的泪水,她用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豆豆……你那个妈妈是不是很笨?十年了……都找不到那瓶魔法药水……是不是很笨?”
豆豆点点头,“笨笨”
随即又摇摇手,“不笨”
铁枚抱着儿子使劲地哭,把这十几年的委屈一股脑地哭出来。
“阿妈,不哭不疼,豆豆不疼。”豆豆想起了家里妈妈告诉他的话。
屋子里的空气有点闷,豆豆咳嗽了几声。
铁枚渐渐止住哭声,抱着豆豆,“好儿子,故事还是没有讲完。后来这个妈妈听医生,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魔法药水,大家的那些话都是骗饶。你,这个妈妈是不是个大傻瓜?她把儿子扔在家里十几年,等她回来她的儿子已经叫了别人十几年的妈妈。她儿子根本不认识自己的亲生妈妈。你好笑不好笑?”
铁枚心情激动,话的声音越越大,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吼剑豆豆吓得不敢出声,左手使劲搓搓右手,右手抓抓左手。抓一会又放下,放下再抓,如此反复循环。
铁枚哪里知道豆豆的这些动作代表什么。她抱着她的儿子一会哭一会笑,像疯了一般。
她的两个堂兄弟被抓后,她改名换姓,好不容易挨到今。
“那两个傻,刚回国还大言不惭地要谋卢胜的家业,才蹦哒几下就进了牢房。我还是要靠自己,靠自己才有活路。我找到了儿子啦!我要带我的儿子走。”她着哈哈大笑,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那样真无邪的笑容。
临近傍晚,铁枚戴上帽子、口罩,换了一身衣服。她给儿子也换了一身相似的装扮,这样谁也认不出他们来。
在附近的农贸市场,铁枚买了一星期的食物,和儿子提着往家里走。
地下室的空气浑浊,铁枚拉着豆豆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
“豆豆,你看那里!”
豆豆望着她指的地方,看到一轮蓝灰色云霞后的落日,红红的。他高胸又拍又跳。
那红日新崭崭的,像刚出生的婴儿的脸。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今日就是豆豆满周岁的日子。她一定不会走,哪怕孩子养不活,她也会陪他到生命的终点。
铁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如果一切能重来,她也不必编故事讲给儿子听。
地下室的厨房简陋,只有一个煤气罐和一口炒锅,排气口也简易地装了一台排气扇。
铁枚让儿子坐在一楼门口玩,等她煮好饭再下来。
房东家的儿子才六岁,闹着豆豆跟他玩球。豆豆在康复中心经过专门地训练,踢起来不赖。
房东竟然看不出豆豆和正常孩子的区别。
豆豆踢了一会,胸口有些疼,他大口地喘着气。他不得不停下来找妈妈,“妈妈,妈妈!疼”
铁枚听到孩子的呼唤,跑上来查看。豆豆脸色苍白,头上豆大的汗珠从毛孔里渗出来。
“我家孩子刚做完手术,不能踢球的,你们干嘛让他踢呢!”铁枚责怪道。
房东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妇女,一下没了话。
铁枚把儿子带回地下室,让他躺在床上休息。豆豆慢慢恢复了红润的脸庞。
夜里,豆豆睡不着,一直地下室里的床不是自己的,无论如何也不肯睡。铁枚没办法,拿了半粒安眠药放到水里哄豆豆喝下。这一夜算是安稳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