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陆宥真说的是对的,苏云当日避开,就是怕与苏溪起争执,闹得姐妹不和,当然,苏云也怕裴氏等人会因此埋怨她,说她不识好歹云云。
苏云成亲当日,苏溪一进蓝芷苑就见装扮得当的苏云笑着拉起她的手说:“二姐怎么才来,我本来还想叫二姐替我梳头的。”
那自然的模样叫苏溪恍然以为前些日子的事情根本就未曾发生。
看苏溪怔楞的模样,苏云上前悄悄在她耳边说着:“二姐的心意,云儿是知道的,虽然我们想法不同,可永远都是好姐妹,不是吗?”
“是啊,永远都是好姐妹,”苏溪喃喃道。
二人对视一眼,都掩面笑了起来,有来围观新娘子的,都称赞溪云二人姐妹情深。
“五姐的嫁衣真漂亮,”苏彤牵着苏珍走进来,一见苏云,苏珍便称赞起来,还羡慕地伸手摸摸上头的花纹,她问道:“五姐,这绣的是什么花?”
“这叫绣球花,是不是很好看?”苏云笑着说道。
“嗯,好看,我以后也要穿绣球花的嫁衣出嫁。”苏珍脆生生地说道,叫周围人哄笑一片。
“六妹妹,你才多大点就想着嫁人了?”循着声音望去,来人竟然是苏蓉。
“三姐,”苏珍叫了一声,“我已经过完十一岁生日,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想好找个什么样的相公没?”
“我的相公要像二姐夫一样好看,像五姐夫一样威风,还要像我四姐夫一样聪明。”
“净胡说八道。”苏彤出声斥责道,她还没嫁给卢洲,怎么能现在就喊“四姐夫”呢?况且苏珍哪个姐夫都提了,就是没提王煦扬,她担忧地看了眼苏蓉。
苏蓉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就没再接话,倒是裴氏听了忍不住揶揄:“按我们珍儿的要求,这四方城恐怕是找不到的,改日叫你爹带你上天宫寻寻。”
众人哄堂大笑,苏珍红了小脸继续辩驳。
苏溪有些日子没见过苏蓉了,见她面色红润,想来嫁去王家的生活也算不错,她悄声问苏蓉:“三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不知。”
“昨日刚到,”苏蓉答道,“这不院试又要开考了嘛,我们本来也准备来四方城的,恰逢五妹成亲,就说提前过来还能参加婚礼,表哥也有时间去鹿鸣书院请教先生。”
“王表哥也来了?”苏溪还是没法转变对王煦扬的印象,只是面上不好表露。
苏蓉点点头,又问:“听说二姐和姐夫如今搬出来自己住了?”
“不是,只是三七胡同那边比陆府凉爽些,这才过去住的,等天气一些就搬回去了。”
“这样啊,”苏蓉面露羡慕之色,“二姐真是好福气,有姐夫宠着,婆家也宽厚。”
苏溪笑笑,陆家确实还算不错的,她公爹不管事,婆母又是个高冷范儿,弟妹虽多,可大半都是孩子,每日学习读书写字、女红才艺可比她忙多了。
总结起陆府的生活就是轻松加无聊,除了丫鬟就只有陆宥真能陪她说说话,陆怡宁她们虽是女子可功课繁多,少有能与她闲聊的时间。
苏溪看着苏珍仍在与大人们探讨她未来相公,笑得乐不可支。
突然听见一旁苏蓉说道:“王家也不错,我一进门,婆婆就让我协助大嫂管家,大嫂如今有身孕,府里的事可都是我在管的。”
苏溪一时间没听出言外之意,还疑惑她怎么突然说起王家的事,是怪自己没有关心她的婚后生活吗?
可她一转头看见苏蓉得意的模样就知道,这根本就是在炫耀自己得婆家看重。苏溪嘴角微微抽动,还是配合地夸了苏蓉几句,苏蓉这才满意地笑了。
将军的婚礼应该是怎么样的,四方城百姓原本是不知道的,可今日见一队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盔甲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来了苏府。
那磅礴的气势叫人不敢靠近,若不是马的前额上挂着一朵红绸叠就的花,谁能猜出这是支迎亲的队伍呢?
秦勇带着他手下的弟兄过来,一群人都是大老粗,苏家兄弟连出几题,他们一题都答不上来,眼看要耽误吉时,苏家兄弟都有些急,他们明明已经放水了。
秦勇的弟兄们也着急啊,都是五大三粗的人,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往前冲,好像对面新房里的不是新娘子而是敌对阵营。
这帮如狼似虎的军营汉子哪里是苏家兄弟能拦得住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杀进新房,再看着他们一阵风似的将新娘子抢走了。
“喂我是新娘子的哥哥,该由我背她出门啊。”苏文钦在后头追着喊。
有个黑脸小兵嘿嘿一笑,嚷道:“大舅哥回去歇着吧,新娘子交给我们将军就好了。”
“这帮土匪!”苏文钦脸都气绿了。
待新娘子拜别了父母,苏家众人将他们送出门外才发现,秦勇竟然没带花轿来,这要闹哪样?
不及众人细思,秦勇抱着苏云翻身上马,朝苏家人抱拳道:“诸位请回吧,我们还要赶回营点卯,苏云交给我,就放心吧。”
说完便带着众人“呼啦啦”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漫天扬起的尘埃。
这场怪异的婚礼叫四方城议论了小半个月。
秦勇家在阜州城,离得远不说,秦勇也不能随意离营太久,所以无法回去成亲,只好在南洲水军大营里临时设了喜堂,由上峰为他主持,新房则设在里大营不远的一间民房里。
民房简陋,除了一张床和一副桌椅再没其他东西,不过这是临时住所,过两日她便要去阜州城,所以也不打紧,只是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吧。
圣旨来的迅速,第二日凌晨秦勇就接到调令,命他率五万南洲驻兵去西部支援平叛。
秦勇不敢耽搁立即点兵出发,临走前点了两个亲兵护送苏云先回苏家,再跟着苏家送嫁妆的队伍一起去阜州城。
他们知道在南洲城呆不久,所以苏云的嫁妆并没抬过去,而是准备直接送去阜州城秦家的,苏云正好一起过去。
踏上前往阜州城的路,苏云心里百感交集,偏偏没有丝毫害怕,她就是这样一个勇往直前的姑娘。
办完苏云的婚事,裴氏总算能歇一口气了,这十来日加急赶制一应婚庆用品,她虽不用亲自动手,可大大小小的决定要待她来做,还得时刻督促做活的人,累得每日沾枕就睡。
好好休养了两天,裴氏重新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心里就开始琢磨着她儿子的事情来,苏文海无需她操心,书院先生都说他有大才,自然要等登科之后再考虑婚事。
苏文钦的事才叫她愁白了头。
苏大公子学做生意也学了近一年,铺子里的老掌柜、老伙计老泪纵横,直言苏家后继有人,不必再如以前那般担心苏家产业无以为继,都卖力地帮苏大老爷培养接班人。
苏文钦也的确有些天分,他头脑灵活又懂得如何与人打交道,是天生的商人。
不止四方城的富豪们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苏文钦,往来各地的大商人也多有打探他婚配的。
裴氏起先还很高兴,以为要不了两年就能抱上大孙子了,可她千挑万选的几家姑娘在见过苏文钦后就说他木讷少言还有些呆,就拒了,拒了!!
裴氏心痛万分,没少逮着苏大少爷骂,大少爷每逢此时只能化身鹌鹑,恨不得躲进壳里叫他娘找不见。
这日裴氏又请了坊间有名的花媒婆,与她仔细打听哪家小姐在寻婚配的。
花媒婆满脸愁容,拉着裴氏的手道:“老姐姐,不是我不肯帮你,前头与你说的那些姑娘都是个顶个的好,只是你家老大要不,你放宽些要求?”
“那怎么行!”裴氏可不觉得她儿子哪里不好的,凭什么降低要求,她又央求道:“好妹子,再劳你辛苦些,这谢媒钱加一倍如何?”
花媒婆一听加钱,赶忙答应了,拍着胸脯叫裴氏放心。她乐呵呵地往苏府外头走去,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能拿多少钱,又在想还有哪家姑娘合适。
刚穿过园子,有个小丫头神神秘秘跑过来请她到凉亭说话,花媒婆以为是这小丫头想找她帮忙牵红线,便跟着去了,没想到是苏文钦等在那里。
“花婶子最近可好?”苏文钦笑着打招呼。
花媒婆愣了一会,才堆起满面笑容说:“好着呢,哟,几年未见,大公子长得越发一表人才了。”
花媒婆上次见苏文钦还是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还是个叫苏大老爷拿着棍子满大街追的皮猴子,一眨眼都长成俊俏的小郎君了。
瞧这模样可真不赖,她不禁怀疑之前介绍的姑娘是不是眼神不好使,竟然连这等优秀的少年都看不上,若是她再年轻个二十岁,倒贴也要嫁呀。
她见苏文钦笑而不语,以为他不好意思询问自己的亲事,便主动说道:“大公子可是来问自己的亲事的?那公子可放心好了,保准替你找个温柔漂亮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