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杂货开在内城的商铺区，货品种类齐全，店铺规模中等。

付哀鸿一结束当天的巡检任务，就来到当铺找茬。

那张子丁回到家中后反复思量，与其父商讨了这件事。又通过在巡检司的相识问了问付哀鸿和陆巡检的关系，觉得付哀鸿说的话八成是真的。于是还是老老实实准备了东西，等着付哀鸿来。

张子丁的父亲张千嗣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先前徐家家大业大便老老实实的合作。如今徐家衰落，便厚颜无耻地赚上最后一笔。如今被付哀鸿讹上一笔自然不痛快。但是听儿子的描述，那付哀鸿依仗陆银的势力，但十分贪财，不难控制。于是打算借着这笔钱巴结上陆银的关系，保障自家在城中的生意安稳。

付哀鸿走在街上还是一脸正气，一到张氏杂货门口就气质突变，故意歪着嘴角，贼眉鼠眼地四处打量。只有表现出对钱财的贪欲，才能让张家父子“安心”。

“张兄，我来了。”付哀鸿面露微笑，亲切之中尽显贪婪。

“付兄好。”张子丁老实地递上钱两和货物的契子。

“哎，这次有劳张兄了。小弟以后会对店子多多照看。遇到麻烦尽管找我。”付哀鸿保证道。顺手还将手边的一块好墨揣进兜里了。平时练字抄书用的都是淡墨，兑水多，稍微不注意纸便洇破了。以后对这铺子还真是要多多“关照”。

张父看到他这副模样，彻底放下心来，断定付哀鸿就是一个依仗人势的财迷。于是亲自上前寒暄交流。

“付小哥你好。我是张千嗣，这家铺子正是小人的。先前徐家兄妹的事实在是抱歉，不知道和您有这样的渊源。希望这次可以冰释前嫌，和您交好。”张父答道。

“当然好。只是小弟也要您的资助。小弟初来京城，虽然有屋舍，但少些家具。您看？”

“好说好说。家具什么的您只管说，晚上便送去。算我张千嗣和付小弟交个朋友，照顾晚辈。”

谁是你晚辈？忍着恶心，付哀鸿接着装。往来两句，两人的关系已经比他们父子看起来还要亲密。

张子丁看这里没自己事，便想离开。

付哀鸿赶着叫住他。“张兄，昨天你把钱袋落在我这里了。”

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钱袋，抛给张子丁。

张子丁很是高兴，这付哀鸿虽然贪财，但还知道些礼数。不过他不知道，这钱袋里装的是些碎石和杯子的碎片。里面的银两早被拿了。

这边付哀鸿和张千嗣又虚情假意了几句，还要了套文房四宝，这才放心走了。

看时辰还早，付哀鸿打算先拜访下王叔和王洁若。当初答应多多拜访，如今有空闲，当然要履约。先去旁边的炊饼铺买了点炊饼和碎肉，又去首饰铺挑了条手链，这才出发。

忽然想到王叔喜欢收藏古件文物，便加快步伐，打算将家里的戚家刀带上给王叔品玩，顺带把精铁剑和墨宝等杂物搁下。

稍稍耽误，等到了外城平和酒馆，已经戌时。天色全黑，枯枝落叶在地上滑过，发出细微的噪音。

付哀鸿背着刀，看眼前的酒馆大门紧闭，觉得很是异常。

走到门口，还未拍门，先嗅到一阵腥气。付哀鸿心中警铃大震，放下手里的杂物，手指蘸些唾沫戳开窗纸，向里一看。之间几条长凳躺在地上，桌子也被掀翻。柜台一处更是凌乱，满地碎陶片。小二和几个客人的尸体倒在地上，极为恐怖。

他不敢耽搁，但又怕贼人还在，惊动了贼人。绕到后院，一个纵身扒住墙檐，两手一发力撑了上去。看到后院的景象，更是毛骨悚然。王叔一动不动地坐在石凳上，露给付哀鸿一个背影。

付哀鸿蹑着身形翻墙而下，一个泥鳅步滑到王叔身边，这才借着月光看清——王叔颈部有一道血痕，尚有体温，刚刚被人杀死。

他心中大骇，拔出刀，往酒馆二楼摸，心中只祈求王洁若还没有惨遭毒手。

“小妹妹，别躲了，出来吧。”才到楼梯口，付哀鸿便听到一个淫邪的声音。透过门缝，看到一个消瘦高挑的身影正朝着衣柜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付哀鸿摸开房门，调动功法施展泥鳅功，提刀就上，一记扎刀从斜上往下直指贼人后心。

可是毕竟武功水平不够高，那贼人听到了动静转身格挡。护腕与戚家刀相撞，应声而碎。不过还是挡住了力道，使得贼人只是被砍伤，而非斩断整个小臂。刀则因惯性插到地板上。付哀鸿赶忙再出手，向上撩刀阻挡贼人的攻势。

那贼人惊到：“什么刀！”

付哀鸿怒喊：“杀你的刀！”

顷刻之间，双方互换招法，屋中碎屑横飞。付哀鸿救人心切又是初战，况且武功低位，尽管贼人已经受伤，但还是自己先被抓到破绽，腰间胸口各挨一掌。好在有外功护体，不至于立刻丧失行动能力，尚还与那贼人搏斗着。

衣柜门忽的打开，里面王洁若听见有人来了，又是欣喜又是担心。从柜子缝中看到是付哀鸿，更是焦急，实在不想哀鸿哥哥也因此而死，冲出来抱住贼人给付哀鸿逃跑的机会。

可是付哀鸿正担心王洁若，刚刚退身护到衣柜前。正巧被冲出来的王洁若抱住。

这下付哀鸿心彻底凉了，但也没有怪洁若，硬吃下一掌架刀自保。

“如今气数已尽，你我亡命鸳鸯，又有什么不好。只怪我平时松散，不然怎止于此。”付哀鸿用手背抹去嘴角血迹，已现死志，要拼死一决。

“哐”的一声，卧室窗户应声爆碎，正是陆巡检飞身进来。陆巡检横刀护在男女面前，瞪着贼人。

那贼人倒也丝毫不犹豫，抛出一把石灰粉立马就溜。陆巡检拍刀振开烟气追了上去，走前喊道：“颜知军稍后便到，不必担心。”

付哀鸿听到这句话，只感觉放下心来，浑身脱力倒在洁若怀里，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