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哀鸿一夜的搜查没什么结果。先前怀疑的两家都只是凑巧，并无其实。

这样下来，所有线索彻底断了。来到青衣卫的第一个任务就失败，实在太丢人了。自己的弱鸡系统也帮不上什么忙，让人心烦。

无奈天快亮了，付哀鸿回到家中，烧水洗了个身子，躺在浴盆中整理思路。

打心眼里，他觉得自己已经思考的足够严密了。结合自己能够得到的信息，能做的都做了。当地受拳宗和剑宗两大势力覆盖，线人根本就是摆设。拳宗内门的长老摆明了态度要保臧正，明面上不好直接接人走。但是背地里接应肯定安排好了，有消息也不会通知青衣卫，只是面子上不参手而已。

如果这臧正真的到了拳宗，恐怕再也不能抓他归案了。

连续好几天没休息，付哀鸿自知脑子不在状态，情绪也不稳定。于是蹑手蹑脚地爬到王洁若床上，躺下睡了。

第二天不到卯时，付哀鸿已经在百户所等待队友。林宇文和自己一样，都是认真办事的人。此刻只等他一同商讨。

果真，林宇文迷迷瞪瞪，黑着眼圈来了。

“哀鸿兄，你昨晚休息了？”林宇文认为付哀鸿肯定回去夜巡，不该这般精神。

“只是躺了一个时辰，精神还好。”得益于系统原先的重塑，付哀鸿恢复能力堪称一绝。

“行了，告诉你个坏消息。”林宇文走上前来。“那杂种已经被接到拳宗了。”

“什么？”付哀鸿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早上刚知道。你昨晚去查了那几家人吧？这臧正一直就窝藏在拳宗外门一大户家中。”林宇文道，“若不是今早南百户通知，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

付哀鸿只觉得受到羞辱，异常愤怒。这可是杀了一户人家，奸淫良家的恶贼，拳宗却在青衣卫通缉的情况下直接保人，不单单是蔑视法律，更是无视皇权。

“这次案子特殊，你们两人不必接受惩罚。”南百户上前来。说实话，这种明面上的打脸，很令他愤怒。可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且不说自己手下百人去对付拳宗几千弟子，自己手下有多少二五仔还不清楚呢！

南百户叫两人进屋中详谈。

“之所以这拳宗胆敢违抗青衣卫的缉捕，直接保人，是因为天下拳盟参与了当年的反金战役。”南百户坐在桌上，无奈地说。

天下拳盟，是武林中号召力最大的盟会之一。相较于少林、武当、峨眉、昆仑联合而成的正教盟和一众魔教同流的魔门，天下拳盟只强不弱。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天下拳盟是纯粹的江湖组织，不受宗教、门派传承之类的规束。其中组成人员，无一不是江湖上“快意恩仇”的杀人犯。正教盟和魔门起冲突多半是为了所谓道义和正统，乃是“正”与“邪”的对决，影响不到社稷江山。而天下拳盟，则是唯利是图的江湖渣滓，为了提升自身实力与势力，可以查收国家兴衰。

天下拳盟的主力军，就是南京的霸拳门和湘地的洞庭拳宗。

“当年文高祖带领玄汉军起义反金，实际上战力相当低微。之所以起初赢得了各方支持，是因为玄汉军是一只纯粹的君子军队。以文高祖为首的领兵将士都是有名的忠义之人，而且武功不凡。不过在人数上，根本较量不了金兵的百万精兵。”

南百户喝了口茶，接着讲到。

“迫不得已，文高祖接受了天下拳盟的援手，这才抵御了金兵。开国以来，一直希求清扫朝廷中天下拳盟的势力，可惜穷尽天命而不能及。而太子为了赢得和当年气势正旺的三皇子的斗争，更是违背先皇遗志，依仗天下拳盟的势力。”

说到这里，南百户无不痛心。

“我和颜卿都是早先陛下扶持的青衣卫后人，算的上是正派，通晓诗书，守得规矩。如今青衣卫多被天下拳盟的人所渗透，我等已经是有心无力。”南百户摇摇头。又对付哀鸿说，“你可知道我为何安排你们两人一起？”

付哀鸿摇头。

“因为你二人都是我青衣卫真正的后人。清扫贪官污吏，铲奸除恶，靠不了衙门也靠不了江湖义士，只能靠我们青衣卫。而想要青衣卫成长，就需要培养真正的正人君子来清扫内部的污垢。”

“这些江湖杂碎，便是污垢。这次他们气焰正旺，太守又嗝屁了，实在毫无办法。”

原来先前压制天下拳盟是靠和那恶臭的太守联手。付哀鸿觉得这大周朝实在是太糜烂。

忽的，付哀鸿心头涌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南百户，那臧正武功什么水准？”

“他从来好逸恶劳，吃喝嫖赌，虽然拳宗各种灵宝药材浇灌，也才江湖三流。”

付哀鸿点点头。他刚刚想到的，正是“教父”中的桥段。不过要稍加更改。

“那我去把这臧正杀了好了。”付哀鸿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行吧，你先下去吧......等下，你说什么？”南百户也是没想到，同林宇文一样震惊地望着付哀鸿。

“这臧正罪孽深重，不杀不足以让亡魂安息。我只需上门挑战，击杀他便可。”

南百户看着他一脸严肃认真，也思考起来。

“好方法。”林宇文先说道，“上门挑战是江湖规矩，而这臧正又是拳宗光明正大接回去自行处理的。我们只需要用江湖方法应对就好了。”

“哼，说得容易。不是你上，自然不用考虑什么意外。”南百户在担心付哀鸿。“如果你真的去挑战，那便是在拳宗宗门动手。到时候想要保你，仅靠我和林宇文是不够的。剑宗一系的总旗，向来懦弱，也不会给我们任何帮助。”

“裹挟民意即可。挑战宗门，这事闲散百姓最爱看。把擂台做大，自然会有势力插手。那么天下拳宗就不得不放手了。”

说白了，之所以青衣卫不能奈何洞庭拳宗，只是因为实力微弱。倘若有了天下拳宗里等着抢洞庭拳宗的派系支持，自然可以与之较量。

“这事我再去考虑操办。只是你当真行吗？”南百户担心付哀鸿的安慰。

“哀鸿兄，我知道你为人磊落，正直。但是我们不过束发之年，天赋再好也比不过弱冠的门派核心弟子。”

“我行的。”说完，付哀鸿放出气势。顿时，周身的气温寒了几分，让措手不及的百户和林宇文汗毛耸立。

“你这是什么功法，竟然让人气血凝滞心法不顺？”林宇文惊讶道。

“这是我不传之秘。你们便相信我好了。”付哀鸿敷衍过去。

“南百户，还请你尽快安排，让我为那可怜的母子伸张正义。”

南百户还是摇摇头。“哪怕是功法心法再邪门，你也可能不敌臧正。他毕竟有门派加持，名师教导。不如再等几年，等青衣卫实力壮大，你的武功有所提高，再去找他算账。”

“义之所迟，义之所辞。如果我不能将这臧正伏法，恐怕寒凉了巴陵百姓的心。他们本就受官商欺压的麻木，失掉了尊严。倘若连性命安危都得不到保障，那么恐怕还没等青衣卫壮大起来，大周朝就完了。”付哀鸿对南百户为了压制洞庭拳宗而和太守结盟颇有微言。面对南百户的懦弱，便仗气执言。

“那便这么定了。”南百户总算答应下来。“好一个义之所迟，义之所辞。真是令我羞愧。果真是【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如今不过是一个臧正我就畏手畏脚，还谈什么维护正义？”

南百户摆摆手，让两人出去。自己在屋中感慨。

林宇文跟着付哀鸿出来，一脸的崇拜。

【义之所迟，义之所辞】，这是气节，这是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