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殓房，付哀鸿按住了完颜冉的肩膀，做出了禁声的手势。

因为岳阳剑谱一事，巴陵当地有较多的遗留问题。百户所的青衣卫几乎倾巢而出。只留守几位力士校尉看守。

两人验尸完后已经天黑，几个力士校尉也该去户所的卧房休息。但是，就在刚刚出门时，付哀鸿却听见中堂内传来动静。

殓房在百户所正下方，从正堂的屏风后绕过两道门才能看见。两人伏在屏风后，并未被发现。付哀鸿用左手握住剑鞘，大拇指抵住护手，右手握拳。

摸出屏风，就见一道矮小的黑影，正提着袋子在案几前摆弄什么。付哀鸿隐约感到一束目光集中在自己脸上。借着照进堂中的微萌月光一看，竟然是早先在刘家庄看到的那副面孔。刘家家主惊恐的，外凸的眼球正盯着自己！

冷不丁一下，付哀鸿倒吸一口气，被那黑衣人察觉。

“来者何人？”付哀鸿左手拇指一顶，弹刀入手，借力一刀横扫直逼那人面颊。

“咳！”那黑影也吓了一跳，往后一倒躺在桌上，将将躲过付哀鸿的一击。他顺手抄起桌上的袋子，敞口向付哀鸿泼过来。袋子里的头颅血水一道撩向付哀鸿的面孔。

付哀鸿用手臂护住眼睛，黑暗中狠狠吃下那人两记飞踢。

“帮忙！”付哀鸿怒吼，回头一瞥却看见完颜冉满脸恐惧的倚在椅子上，不敢出手。心中气愤，只得回身继续迎敌。

那矮子抓住空挡已经拔出了软剑，上前噼里啪啦抽打着付哀鸿的架刀。

好在付哀鸿力气不小，趁着软剑附在自己刀上，硬着一扯把软剑从那人手下夺下，甩到地上插了进去。

暗道一声好险，付哀鸿一脚踢中那人小腿，撩刀砍下他的两根手指。

“啊啊啊啊啊！”那人暴退，疼的不清。付哀鸿抓住机会，擒住那人脖颈，按在地上。

“点灯！完颜姑娘别怕！”付哀鸿刀尖一钩，把案几上的蜡烛抛到完颜冉脚边。

稍后，屋中蜡灯亮起，付哀鸿这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竟然是个约摸着三十来岁的中年脸。不过身高只有一米五，配上一张狰狞的脸，像极了前世西方邪典中的小恶魔。

“你是什么人？”付哀鸿收起刀，一手提着男子的头，另一只手做手刀状抵在男子颈部和下颌衔接处，让他难受不已。

付哀鸿看他不说，又加大了两分力度。使了个眼色，让完颜冉去叫力士过来收拾。

“我，我叫施潜。”那人结巴道。

“你是干什么的？为何要杀害几位家主？”

这人纠结一番，忍着窒息的痛苦还是不肯说。

看他喘不上气，付哀鸿松开手。抓来他两手背后捆起来，丢在地上。

“要我说，你们魔门胆子还挺大！”付哀鸿知道这人手法的来历，借此一诈。

果然，这人一听见魔门两字，瞪大眼睛看着付哀鸿道：“你知道？”

转而发现自己漏了嘴，又偏下头不再说话。

“哈哈。你不必惊讶。你们的事情我清楚得很。”付哀鸿故作了然态，转过头闭眼查看男子的罪行。

果然，雷达上此刻已经有了这人的气息，显示出了此人的罪行。最后几项，赫然写到：【侵占朝廷财产：看守魔门夺取的前朝秘宝白银一百万两】

付哀鸿嘴角一撇。一百万两，古时十六两为一斤，这算下来一百万两白银就是三十多吨白银。估计这几家祖宗和魔门有渊源，或者魔门在这几家人的地底下埋了银子。总之，魔门平时低调，若非这白银在此，不会出这么多人命案。

前朝，就是明朝。以明朝的冶炼技术，银子已经很纯了。三十多吨也不过三立方米的体积。不过按照元宝的方式储存，这三十多吨散布在几家的地里面也并非不可能。

付哀鸿心中有了底，转回头，掰起男人的脸，对着他说道：“不就是地下那些银子吗？青衣卫早有调查。”

“什么？你们怎么知道的？”那人听见“银子”二字顿时显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付哀鸿并无作假，低头喃喃，“不可能。我在这里蛰伏这么多年，从未透露任何关于银子的消息。”

“我知道了，果然是长老出卖了我！他投靠了朝廷！”这人自己脑补出了一系列因果。他自己越想越气，竟然牙龈眼角都流出血液。

“为什么？为什么啊！早知道我就吞了银子自己快活。如今奉命待在这破地方一辈子，却被上面出卖。”他用额头在地上又磕又摩擦，付哀鸿制止时，已经露出头骨。可他并不觉得疼痛，满脸悔恨的神色。

“行了。你若是说出这银子的埋藏之地，朝廷省去翻找的麻烦，还能给你个好死。如果你还知道什么隐秘，让你安稳度过下半生也并非不可。”

可这人虽然魔怔，但也没有失去思考能力。他狠狠地看了付哀鸿一眼，“屁话。我自己知道死罪难逃，你不必骗我了。”

“我只恨当初忠于门派。现在想想，我一个魔门天才，何必听他的话？凭着这笔银子，我大可买来药材秘籍突破一流。”

说着，这人抬起头，看着付哀鸿。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付哀鸿见他任命，便不着急了。用身上的绳子勒紧他的断指处，封住流血。

“让祁老头子审你吧。我可懒得掺和这些密辛。”

付哀鸿看手下已经到了，便把吩咐他们押人下去。看着两个校尉拎起这人往中堂后的诏狱走，这才放心的离开。见完颜冉在门口等候，就把经过和背后的隐秘同她一讲。

“完颜冉，你怎么样。”这姑娘显然被吓到了，听完故事止不住地打颤。

“我好像认得他。”她颤抖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付哀鸿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的。尸身都见过了，害怕那头颅吗？大不了晚上我守着你睡。”

“不。你不知道！”完颜冉转身双手抓住付哀鸿的衣领，“他就是魔门的长老！他骗了你！我们快回去！他就要动手了！”

“什么长老？”付哀鸿不解。

“我想清了。爹当初带我去看剑谱时，追我们出来的就是他。”完颜冉眼中闪着精光，“哀鸿，快走吧。他就是魔门的长老！”

凄厉的喊叫从百户所中传来，付哀鸿望去，见一个力士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来了！”完颜冉惊呼。

付哀鸿踱步上前，看清了那力士的脸。那力士一脸惊恐和疑惑。

“嘭”，那力士的头颅飞天而起，浑身的皮肤炸裂开来。随后便成了一具无头赤体尸，倒在地上，又溅起一摊血花。

一道矮小的身影从那人背后走出来，剑尖一挑，把那力士的头颅扔进堂中。竟然是刚刚付哀鸿擒住的矮个子施潜。

“完颜姑娘，又见面了。怎么样，我的君子剑不错吧？”他面露耸人的微笑，伸出自己的两根断指，在嘴里吸吮。

“这位青衣卫总旗，武功不错，可惜脑子不够使啊。”他越说越觉得好笑，踢开脚边的尸体，“你也不想想，那么一大笔银子，魔门怎么可能让一个弟子看守呢？”

付哀鸿惊出一身冷汗。刚刚自己的试探有破绽，背着人看穿。所谓任命，不过是等自己放松警惕，待武力低下的力士看管他，便出手杀人。

“再会！”

这人不再多嘴，趁着两人还有一些距离，纵身而起，飞出了墙外。付哀鸿感觉羞怒和惊惧一并涌上头颅，竟然没有追上去。

完颜冉没有说话，朝堂内奔去。而后一脸悲戚和害怕的出来。

付哀鸿木然地迈进中堂，之间先前几位家主和刚刚的三四名力士、校尉的头颅尽数放在案几上。屋中的血迹和狰狞化作无尽的羞辱与怒火。

“他们都死了。”

眼下几个力士校尉都是筛选后的忠良。却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惨死百户所。

付哀鸿跪倒在地，已然无法思考，意识一片空白。身旁完颜冉的轻唤和摇晃统统感受不到，只有那些惊恐的面部与赤身的尸首在他脑中闪现。

【检测到宿主精神不稳定，自动进入昏迷状态】

眼前一黑，付哀鸿倒在地上。

“哀鸿！”完颜冉从后面搂住他，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