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夜,养心殿。
“民女苏嘉莹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薛畅规规矩矩的给皇上见礼。
“起来吧,抬起头来。”皇上慧眼如炬,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前面这个小姑娘,十二三的年纪,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一双眼睛生的极好,闪闪亮亮的,透着一股子灵气,身姿不算曼妙,气度不输世家小姐,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似那种娇媚可人的,相反,态度不卑不亢,不屈不挠。
“你就是那小神医?”
“回皇上,神医不敢当,略懂一些医术而已。”
“你姓苏?”
“回皇上,民女乃护国公世子嫡长女,苏嘉莹,现名薛畅。”
“坐下吧,又不是朝堂,就咱们仨,无须多礼。说说为何更名?”
“民女的祖父失踪,父亲又战死沙场,母亲怀疑其中有蹊跷,遂安顿了我们姐弟三人在京郊的庄子,自己去了西北至今已经三年,音讯全无。年前初冬,一伙黑衣杀手火烧庄子,欲杀人灭口,我们姐弟侥幸逃脱,所以才隐姓埋名......”
“杀手是何人的人?”
“不知。”
皇上示意煜轩,是不是那伙玄卫盯着的所谓的不知谁势力的黑衣人?煜轩微微点头。
“世家之女,不都应该是琴棋书画,扑蝶绣花的吗?你从何处学得医术?还有酿酒,还有炼钢这些技能的?”
“民女小时候贪玩,钻狗洞出府,偶遇一对世外高人夫妇,收我为徒,在庄子这几年更是看了很多的偏房秘法,其中的知识领域包罗万象,涉猎很广......”爱信不信,反正弟弟们都信了,不怕调查。薛畅平静的回答,声音平缓,不疾不徐。
“哦?奇遇?你师傅叫什么?”
“民女不知,当时年纪小,没问,后来长大倒是问过,师傅说英雄不问出处,名字就是代号,他们不想被打扰,故而不知。”
“现在他们在何处?”
“去年秋,师傅便带师娘归隐了,具体去向不知。”
“那你除了炼钢,医术这几个技能,还会些什么?”皇上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龙案,盘算着薛畅话的可信度。
“回皇上,民女看过很多的秘法,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不过所有司徒世子用到的,民女都知无不言了。”
“你要去西北寻亲?”
“嗯,寻娘亲,寻祖父......”
“可凭你一个小姑娘,还带着弟弟,就算到了西北,吃什么?喝什么?再说也不一定能寻到什么线索吧?”
“去了不一定能寻到,但不去就一定寻不到!再说远离京城,对于我们而言,更安全一些,必定那些人以为我们已经死了。”
“那你此次进京,岂不是很危险?”
“......民女乃大熠朝子民,皇上口谕,民女不敢......抗旨......”
“哈哈哈,你倒是实在。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
“除了家弟,只有世子跟您了。”
“嗯,护国公劳苦功高,边境失踪,朕也一直再查,丫头你不妨与司徒世子同行,一方面可以掩人耳目,另一方面你的本事对于西北的民生建设也大有益处,你可愿意?”
“民女愿意。不过民女有条件。”薛畅抬眼与皇上对视,对于一个穿越狗来说,直视代表尊重吧。
但看在皇上眼里,只觉得这丫头是个胆大的,都不怕自己“哦?说来听听。”
“其一,民女要养弟弟妹妹,要寻亲,所有这一切都需要花销,所以民女保证不跟朝廷争利,不与历法冲突,但所得利润民女要自己分配。”
“其二,民女与世子同行,朝廷有需要,民女肯定竭尽所能,但民女要有自己的话语权跟主动权。”
“其三,不论此去西北是否能找到亲人,民女希望家弟可以有资格参加科考,待西北有定论之后,有朝一日能为家弟正名。”
“你不需要正名吗?”
“只要他们都好好的,我就算叫一辈子薛畅,当一辈子白丁也可以。”
“何为自己分配?何为话语权跟主动权?”皇上听着薛畅的要求,暗暗点头,这丫头,是个有成算的。
“意思就是虽然同行,合作,但并非什么都是拴在一起的,例如我自己的生意,所得利润是我个人的,归我自己分配。”
皇上点头表示同意。
“话语权跟主动权的意思差不多,既然是合作,那就应当是平等互利的关系,并非谁依附谁,所以我有权利拒绝,也有权利参与不同的意见。”
皇上点头同意。“好,合理。”
“民女还有一个请求,望皇上能方便一二。”
“说来听听。”
“此次我想见一见祖母,母亲离开的时候交代,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打扰祖母,但祖母有事,我们必须要回护,之前我们被烧死的消息想必祖母已经知道了,我想让她安心,安心等我寻祖父回来,给她活下去的希望......之前没办法进京,现在......”
“你可以递帖子拜见呀?这个合情合理,怎么还要求我?”
“......母亲离开的时候祖母就已经交了中馈栖身佛堂了,拜帖祖母是收不到的,再说,现在府里的情况不明朗,我贸然拜访怕日后祖母的日子就危险了......”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我总不能贸然的提出召见吧?”
“无需,世子不方便露面,我想跟皇上借两个暗卫,护我去国公府走一趟便可。”薛畅笑了,这皇上也挺可爱,貌似不那么昏庸还挺精明。
“好,朕答应你,那你何时去呢?”
“就现在吧,可以吗?”
“玄一。”皇上唤出玄一,带薛畅走一朝。薛畅冲煜轩眨眨眼,“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吧。”意思是不打扰你们密谈,煜轩微微点头,意思明白,安心!
护国公府小佛堂,夜深了,老夫人还没有睡意,虔诚的跪在佛像前诵经,徐嬷嬷劝了无数次都无果,没办法只好跟着诵经。要说皇上的暗卫那功夫不是一般的盖,轻车熟路,悄无声息的落在小佛堂外,提着不会武功的薛畅也可以穿梭自如,不惊动任何人。开门,点穴一气呵成,老夫人主仆二人没发出一点声音。
“祖母,别怕,我是嘉莹。”薛畅跪在老夫人跟前,眼睛一酸,泪就流了下来,好憔悴的老人,风烛残年,跟记忆里那个坚朗的老人根本没办法重叠。
老夫人和徐嬷嬷的眼泪也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不住的点头,此刻已然没有恐惧与惊吓,不需要言语,室内烛光昏暗,薛畅不说,她们还没看出来呢。玄一解开二人的穴道,退出室外。
“莹丫头......”老夫人拉着薛畅的手,摸着薛畅的脸,一句莹丫头便泣不成声了。
“大小姐,快去室内,老夫人都跪了一天了。”徐嬷嬷高兴,老夫人终日以泪洗面,现在大小姐没事,老夫人也就算得救了。
“丫头,你弟弟他们......”
“祖母安心,弟弟都没事儿,我们都好好的,”
“好,好,知道你们好就好,祖母就安心了......可怜我的孩子,你们是怎么逃过的?”
“侥幸逃过,母亲走之前有交代,她不想您跟着涉险。这府里......怕是希望我们姐弟死的大有人在。”老夫人点头,老泪纵横。
“我们几个现在还不能回京,在外面很安全,我们会想办法找到祖父跟母亲,您老放心。”
“丫头啊,那很危险。”
“祖母您放心,此次回来,就想跟您说,您老年纪大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我们回来,凡事莫急,也不要担心,我们都会好好的,您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稳住府里这些人,养好自己的身体,如果可以,我真想接您出去跟我们一起,但现在不行......”
“丫头,祖母明白。”老太太一边点头一边拍着薛畅的手。
“我们现在隐姓埋名,相对在外面比京城要安全许多,您老就放心吧,就算为了祖父,为了我们,您也一定要好好的......”
“嗯嗯,剪秋,快,快把我那个陪嫁盒子拿来。”
“您老都憔悴了,等我们几个回来,认不出您可怎么办?”
“哪就认不出,认不出你还不认了不成?”
“不认可不成,我能记住祖母的味道。”薛畅作势趴在老夫人的腿上。
“丫头,出门在外,这里一些银票你拿着,你母亲走的时候不让联系你们,这几年祖母也没照顾到,是祖母没能力保护你们,不然,你们也不至于......”老夫人呜咽。
“祖母,银票我们有,您孙女自己还会赚,这些您留着防身,母亲走的时候留了不少钱给我,您就安心吧。”
“好孩子,你是个能的,祖母知道,可必定是孩子,拿着吧,手里有些银钱,祖母也安心些。”
“好,不过这府里,您也要多加小心,莫让有心人看出端倪,在事情还没明朗之前,切莫表现的太明显。”
“祖母知道,左右不过一个等字,祖母晓得。”
“祖母,当今的皇上怎么样?对祖父还有父亲的态度......可是可信的吗?”
“丫头,怎么这么问?圣上自然是可信的,当年你祖父有从龙之功,皇帝也是个大度的,心怀天下,是个仁君。”
“那为什么祖父失踪这么久都没有彻查?连个结果都没有?”
“......朝廷的事不要妄议,他有他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