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又是那间熟悉的屋子,浴池,灵渠温泉引来的池水,翻滚着冒出白色的雾气,烟雾缭绕,宛若仙境。
他带她来这儿,她便知道他要做什么。
冷笑声,自唇瓣中溢出,她道:“相国大人好兴致!”
宗政连夙不恼,只是笑着,褪去外杉。
他一个翻身,坐在池边,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划动池中的水,“温度正好,下水。”
云樱眉眼一挑,“相爷这是邀请我与您鸳鸯戏水么,我倒不知,我一个犯人竟有如此殊荣。”
宗政连夙抬眸,凤眸冷淡却有明亮的光,“既然你屡次提醒我,我自然不介意,把你也当成替身……”话音未落,宗政连夙已然出现在云樱身边,云樱还没回过神来,身上的衣服,便被宗政连夙尽数扯碎。
刺啦一声,格外清晰。
下一刻,男人的大掌将她的腰扣在怀里,带着她跃入池水中。
扑通一声,池水蔓延过头顶,云樱被水呛到,忍不住咳了起来,宗政连夙眸光倏然冷冽,大掌按住她的头顶,将她按进水中。
初起刹那,云樱震惊挣扎,只是片刻,便不动了,她在池水中,勾唇笑,宛若地狱的曼珠沙华,妖艳诡异。
绝望和希望,都是他赐予的,他若夺走,她没有怨言,却,依旧不甘。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云樱猛地抬起双腿,一脚踹在宗政连夙身上,宗政连夙松开她,她浮上水面,脸色苍白。
大喘几口气,云樱惨白着一张脸,“相爷便是想要杀人灭口,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你不明白吗?”宗政连夙脸色阴沉,目光里都是危险的气息。
云樱仰头望着他,倔强又疑惑道:“明白什么?”
宗政连夙道:“你故意质问俪妃,不就是想要知道,她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樱敛下眸色,头发湿漉漉的,水从头顶上流下来,遮挡住了视线。
“云樱,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在我身边这么久,你也了解我的性格,我不喜欢别人搀和我的私事。”
宗政连夙冷冷的看着她,语气里都是强硬的霸道。
云樱抬手抹去脸上的水,道:“我无意搀和你的私事,落到你手里,我无话可说,我也应该感谢这一年多,相爷对我的宽容,否则,以我鬼白姬所欠下的命案,怕是死上十回都不够。”
“云樱!”宗政连夙咬牙切齿叫出她的名字,“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想要留在我身边的女人,多得是,你知道她们的下场是怎么样吗?”
云樱忽然怔住,楞楞的看他,然后蓦地笑了。
绝色娇美的容颜有一丝落寞,却更的是不屑和轻嘲,她道:“你以为,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留在你身边?呵呵,宗政连夙,你未免太过自大了,如果我告诉你,我留在你身边,有两个目的,一者是因为你能给我强大的权力支撑,二者则是三里亭之外,摔碎的那块玉佩,你又当,如何?”
清脆的声音落在池水中,有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宗政连夙却全然因此,眯起眼睛,嗓音像是淬了老陈醋一般,“所以说,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丝丝凌厉,丝丝寒气。
仿若隔了许久,才传到耳边,又好像带了些不可置信的惊疑。
“呵!”女子的冷呵声,却再无一丝温度,她道:“没错,所以,我根本就无意掺和你的私事。”话一说出口,心口便如凌迟一般的疼痛,可那又如何,所有的苦,都吃在嘴里,不就是黄连的味道嘛,她又不是没吃过。
她转身,背对着他,在他看不到的方向里,滚烫的泪水,流了下来。
宗政连夙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眉头皱起,下一刻,他忽然脱去身上的衣服,滑动两步,走到云樱的身后。
云樱感觉到身后的动静,正想挪动,腰上就被一只手臂横贯拦住。
云樱紧紧咬牙,纤细的手腕儿突然向后一勾,宗政连夙早就料到她会如此,长腿向前一勾,将她身体禁锢住,大掌又迅速握住她的腕儿,一用力,咔的一声,似乎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云樱手腕儿一痛,牙根紧咬,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
宗政连夙却仍然不肯放过她,反抬起她另一只手,欲要做相同的动作,云樱脸色一白,心下一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总之不能让他断了她另一只手,她猛地贴向他,夺命一般。
宗政连夙一怔,看向她。
云樱弯唇一笑,“你已经废了我一只手,若是连另一只手也废了,你对得起她吗?”
这个男人的狠,根本就不是体现在哪一刻,而是……
他要废了她的武功,若是双手皆用不上力,那她的长鞭和暗器都无法使出,这对一个杀手而言,比断了命,后果还严重。
许是她的话真的刺激到他,让他松开了她的手,云樱咬着牙忍住另一只手的疼痛,单手环上他的脖子,“宗政连夙,你比我想象中,要狠的多。”
宗政连夙冷笑,“承让,不过既然你是在利用我,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不是吗?”
一夜如梦,梦中,她在水中荡漾着,而他坐在船头,看着她微笑,那笑容,当真梦幻。
手上忽然传来疼痛,她被痛的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眼前便是一片蓝色的床帏。
“你醒了?”薄凉的声音响在耳畔,她侧过头,宗政连夙正坐在床榻边,俊美的脸颊没有丝毫表情。
她扭过头不去看他,他却道:“你手上的伤需要养一阵,这几天也别回天牢了,在这里养着吧。”
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冷笑道:“不必了,我乃是天牢重罪犯,怎么担当得起相爷如此照顾,何况相爷也说了,我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一分情分都没有的关系,相爷无需如此。”
“云樱!”宗政连夙蹙眉,“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
云樱冷俏的勾了勾唇角,道:“相爷希望我和你怎么说话,是希望我像宫中那些宫女太监一样毕恭毕敬,还是垂死挣扎的囚犯祈求怜悯?”
亦或是像他梦里的那个人,温婉贤淑么?
呵,她做不到。
宗政连夙看着她的脸,忽然轻抬起手,抚摸她的脸颊,云樱撇过头,错开他的手指。
宗政连夙的手生生的停落在半空中,倒有一抹孤凉之意。
她不屑他的任何好意,他又何必自讨人嫌。
“来人!”他冷喝一声,门外的阿四立即走进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