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樱停下来。
“世子殿下!”
虞若白目光紧紧盯着她,“听闻近日你都住在宫中?”
“是啊!”云樱望着他,淡淡道:“相爷如今去了饶城,不在府中,我一人在府中也无趣,索性住到宫中了。”
虞若白点了点头,忽然又一时无了话语。
直到虞侯走过来,见他又跟云樱搭讪,眼神儿一厉,“还不走!”
虞若白苦苦一笑,朝着云樱拜别,转身离开。
云樱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摇头。
安华宫被烧,秦兰心便住进了韩煦的寝宫,因昨晚受了惊吓,此时便宣了太医来诊脉。
伺候秦兰心的几个宫女都是韩煦新安排的,以往对她并不了解。
此时,秦兰心躺在床榻之上,宫女进来通传,“娘娘,太医来了。”
秦兰心半坐起,待那太医走进来之时,秦兰心脸色瞬间大变!
她目光盯着那太医,那太医也含笑望着她。
秦兰心生怕被宫女发现异常,连忙收敛了情绪。
那太医年轻,容貌清俊,走上前,坐下,将帕子取出,“请娘娘伸出手腕儿,让微臣替娘娘把脉!”
秦兰心缓缓伸出手。
那太医将帕子搭在秦兰心的腕儿上,手指搭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太医问道:“娘娘可是昨晚受了惊吓?”
秦兰心喉头一哽,狠狠地瞪着他。
太医反倒笑的一脸暧昧,微微靠近秦兰心。
“娘娘是惊吓导致心悸,服下几帖药便没事了,但有句话说的好,心病还需心药医,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就抹平的!”
“你!”秦兰心从牙缝挤出一个字,又见旁边宫女看过来,连忙收敛起情绪,“有劳太医了!”
那太医收起手帕,“太医院附近的芍药花和薄荷,采摘了泡茶喝,有助于缓解娘娘的心病,但是要夜晚采摘才好,娘娘,莫要忘了!”
说完,便起身离开。
秦兰心心中恨意迸发。
恰好,此时,屋外有宫女走进来,那宫女恰好是三年前伺候过秦兰心的,也曾受过秦兰心的恩惠,如今,秦兰心再获荣宠,便自荐要伺候秦兰心,秦兰心直接向韩煦讨了人人。
她直接走上前,悄声在秦兰心耳边道:“娘娘,刚刚传来消息,陛下要进行大选!”
“什么?”秦兰心脸色一变,“陛下要选妃?”
“是,奴婢亲耳听到的。”
秦兰心皱了皱眉,她才刚刚重新获宠,韩煦便要选妃,这就意味着,一旦有新人进入,那么韩煦极有可能会冷落她。
秦兰心拉住那宫女的手,“云儿,你帮我去打听打听,如今总是与云天师在一起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何来历!”
“是,奴婢明白!”
星月阁。
云樱抱着一堆书从藏书阁出来,飞身而下,落在阁楼之上。
院中,宫朵朵还在跟着学规矩,不过规矩倒是越学越有样。
只是那齐嬷嬷近日来总觉得易疲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靠着柱子睡着了。
等齐嬷嬷睡着了,宫朵朵停下来,飞身到阁楼上。
“喂,你到底有没有搞定啊,我什么时候能够出宫?”
云樱铺开一张宣纸,拿起毛笔沾了墨,看向宫朵朵,“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嗯?”宫朵朵纳闷儿,“做什么?”
“给你算命!”
宫朵朵瞬间来了兴趣,报了生辰八字。
云樱写下她的八字,仔细一排,脸色瞬间大变。
没想到,宫朵朵竟然是凤命!
云樱一脸惊愕的看向宫朵朵。
宫朵朵一脸好奇,“怎么样怎么样?”
云樱又低头仔细看,这一看,又看出了些东西,宫朵朵不止是凤命,而且有涅槃重生之象。
这种人,天生注定命运不同一般人。
而且,是一定会应验的。
涅槃重生的凤命,那必是皇后之位无疑了!
云樱心中一沉,难道说,宫朵朵这一劫,度不过去么?那么,他们的努力岂不是也达不成目的,宫朵朵是一定会当皇后的,若是当皇后,那不就是意味着,会嫁给韩煦?
云樱想了想,又取出李禄交给她的,韩煦的生辰八字。
宫朵朵见她又取出一个,好奇问道:“这是谁的?”
云樱道:“是陛下的。”
宫朵朵瞪着眼睛,“你该不会是要给我们合婚吧?”
云樱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怎么,害怕了?”
宫朵朵直接坐下来,盯着云樱的动作,“你合,我要看看!”
云樱淡淡一笑,将韩煦的八字和宫朵朵写在一起。
韩煦不愧为天生帝王相,八字极佳,简单一看,性格也基本就是现在展现出来这些,但是韩煦此人,心思很深,一般人都看不透,又加帝王命格,更是无人能管得住他!
与宫朵朵凑一起看,云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但凡韩煦强势的地方,恰好都被宫朵朵克制住了。
也就是说,韩煦和宫朵朵的八字,竟然意外的相合。
这是云樱没有料到的。
如果说,这是天生的缘分,那么就意味着,韩煦和宫朵朵,是合该有这份姻缘的。
只是如今,宫朵朵心系宗政连夙。
云樱有些头疼。
这到底该怎么办?
“到底怎么样?”宫朵朵催促她,“你到底看出什么来没?”
云樱目光看向远方,伸出手,微风从手中划过。
云樱道:“昨日是西风!”宫朵朵被她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喂,你到底会不会看?”
“你真的不想嫁给韩煦?”
“那是当然!”宫朵朵翻了个白眼,“谁会喜欢那种人!”
“可他是皇帝!”
“那我也不喜欢!”宫朵朵直接拽过写着她和韩煦八字的宣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云樱身体微微后靠,她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道:“其实,单从八字看,你跟陛下,很合!”
“什么?”宫朵朵吓得直接跳起来,“你没开玩笑?”
云樱摇头,“没有!”
宫朵朵脸上一慌,“这可怎么办?”下一瞬,她直接蹲下来,紧紧抓住云樱的衣裙,“我都听说了,陛下让你协助虞侯选妃,你就专门为他和秀女八字合婚的,要不,你帮帮我?”
“我怎么帮?”云樱摊开双手,“但凡是一个江湖术士,都能看得出来,我总不能欺君吧?”
“你!”宫朵朵伸出手指指着云樱,“你别忘了,你答应帮我的!”
云樱幽幽一叹,“我原本也想帮你,可是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跟陛下如此相合!”
宫朵朵咬牙,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狠心,道:“你帮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云樱并不怎么感兴趣,“你先说来听听。”
宫朵朵犹豫再三,“你先说,你到底有没有帮我的法子?”
见她这样,云樱倒是对她这秘密产生了一些兴趣。
“帮你可以,但你要先……”
话说到一半,云樱忽然心口又是一痛,这一次好像比以往每次都强烈,云樱捂住心口。
额头上瞬间便冒出了冷汗。
“你怎么了?”宫朵朵吓了一跳。
“噗!”云樱忽的吐出一口鲜血。
宫朵朵脸色大变。
“你……你该不会是……”
宫朵朵想到那晚偷听到的话,三日……
仔细一算,如今可不就是三日了。
蛊毒,发作了!
宫朵朵瞬间六神无主。
“怎么办,怎么办?”
云樱试图用内力压下疼痛,宫朵朵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可以,你不能运功。”
“为什么?”云樱气息不足,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般。
宫朵朵快要哭了。
她眼眶一红,忍不住开口,“其实,你……你是中了毒!”
“不可能!”云樱摇头,“我一直很谨慎,而且,我精通医理,不可能中毒!”
“是,普通的毒的确伤害不到你,但是,你中的,是蛊毒!”
蛊毒!云樱心中一惊。
“你怎么知道?”
“我懂蛊啊,我还养蛊,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宫朵朵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云樱这样,心里竟然十分害怕和着急,她索性一股脑说出来了。
“就是陛下生辰那晚,我撞见许华裳给你下蛊!”
云樱心中一沉,她捂住心口,难以置信地望着宫朵朵,“所以,你在那晚便知道,却一直没有说,宫朵朵,你想我死,对不对?”
宫朵朵心中愧疚,她眼眶红的眼泪快流出来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上前扶住云樱,却被云樱一把推开!
宫朵朵看着云樱起身,身体都站不稳,再想到那蛊毒的厉害。
失魂蛊?
“我……我可以帮你!”
云樱身体微微一颤,她脚步顿住,背对着宫朵朵,头也不回,声音里夹杂了冷漠。
“不需要!”
她把宫朵朵当妹妹,一心想着帮她,可是,宫朵朵在知道她中了蛊毒后,却不说,任由她毒发。
云樱直接下了阁楼。
宫朵朵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后悔死了。
云樱回了房间,关上门,刚一关上门,心口又是一疼,一口血又吐出来。
云樱连忙回到榻上,盘腿而坐,正准备运功,想起宫朵朵说的,不能运功。
她深吸一口气,缓了许久。
门外,传来敲门声,宫朵朵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
“姐姐,我煮了一碗药,是我家传的秘方,可以暂时压制一下,我给你放门口了!”
云樱不说话,她看到门外的宫朵朵站了有一会儿,等她走了,云樱打开门,将药端进来,一饮而尽。
不管如何,先压制住毒性才最重要。
她对蛊毒一窍不通,而宫朵朵显然是懂得,可她明明知道,却不告诉她,直到她毒发,直到她成了唯一能救她的人。
云樱心中薄凉之意泛起。
她轻轻扯开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没想到,再入尘世一回,她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摆了一道。
而让她更难过的是,给她下蛊的人,竟然是许华裳。
她此时才明白,韩煦生辰那晚,许华裳为何会出现,原来目的就是为了给她下毒。
可是许华裳到底为什么这样做,是她自己为之,还是受人指使?
云樱不敢多想,越想头越疼。
怪不得前几日就觉得心口总是疼,她还给自己把脉,觉得自己并没有中毒。
她甚至还认为是自己无法驾驭乾坤宝珠,如今看来,全是这蛊毒在作怪。
不过喝下宫朵朵那碗药,这会儿倒是好了不少。
云樱站起身,决定去藏书阁找找与蛊毒有关的书籍,看看。
至于宫朵朵,性子乖戾,任意妄为,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管她!
云樱把自己关在藏书阁,宫朵朵看着她进去,抿了抿唇。
她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可是,她当时是真的就想让云樱去死,然后取而代之的。
可现在,她的确是后悔了。
她可以解了她身上的失魂蛊,但是一旦解蛊,下蛊之人必定知道,而那下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韩煦啊!
宫朵朵心中害怕。
虽然蛊毒伤害不到她自己,但是蛊王会啊,韩煦可是有蛊王的人,就连她现在手中的蛊虫,也是见了蛊王必定臣服的。
宫朵朵心中焦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云樱把自己一直关在藏书阁,关到了夜幕降临。
齐嬷嬷睡了一天都醒了,云樱还没出来。
宫朵朵越发的心急。
她安抚了齐嬷嬷,让她早点回房休息,便去找冷濯,说了情况。
冷濯听完,脸色大变。
宫朵朵望着冷濯,瘪了瘪嘴,“我……我不是故意的!”
冷濯重重的盯了她一眼,然后去了藏书阁。
不一会儿,他抱着昏迷的云樱下来。
宫朵朵吓得小脸儿一白。
连忙跟着冷濯进了云樱的房间。
蛊毒之事,冷濯无能为力,只能是把宫朵朵推上前,冷声道:“救人!”
宫朵朵自知理亏,连忙取出腰间的竹筒,放出自己的蛊虫,蛊虫飞到云樱的额头。
宫朵朵闭上眼,双腿盘起,坐在地上,十指交缠捏做花瓣状,操控蛊术。
与此同时,宫中暗羽卫的居所。
许华裳用过晚膳,便又有人送来一碗黑色的混杂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汁。
“许华裳,喝药了!”
许华裳端过碗,仰头一口喝掉。
自她知道自己身体有一只蛊虫之后,韩煦便每日派人来送这样难喝的汤药,美其名曰,是蛊虫的养料。
而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喝,不然,便要每日承受撕心裂肺之痛。
她不想承受那样的痛,只能喝下药。
然而,就在她刚刚喝下药,送药的人还没走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身体不对劲儿,四肢百骸,犹如被扎了针一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