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背对着沈尽尘，他试探着伸出手碰了碰我，见我没有反抗，搂着我睡了一夜，我没在做任何怪梦。

第二天，他像那日一样准备好了早餐，只是人在我醒来前已经出了门，桌上只留了张便利贴。

“把早餐吃了，我一会就回来。”

我拿起片吐司咬着走向洗漱间，镜子里的我眼睛水肿着，头发像鸡窝一样乱，黑眼圈淡淡的印在眼窝里。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口吐司吃完，挤上牙膏，看着白色绵密的泡沫，突然想起苏予白唱的那首歌，想起他沙哑却迷人的嗓音。

“后来，我睡着了，他挂的电话吗？”

“顾夏，你怎么变得这么讨人厌，摇摆不定，都说不再找他，不再想他，怎么又打电话给他......”

在我懊恼不已的时候，门口响起动静，我以为是沈尽尘回来了，梳好头发挤出一个微笑走出洗漱间，可当我走出去的那瞬间，身边的空气都降低了温度。

“霍思蕊？”

“哟，你还记得我啊，小妹妹。”

“你怎么进来的？”

“你说呢？你这指纹锁，录的有我的指纹啊。”

“怎么可能？这里是我家。请你立刻出去。”

“啧啧啧，沈尽尘怎么会喜欢你这黄毛丫头？连待客之道都不懂。”

“我懂不懂与你有何干系？再说了，你算是客人吗？”

“你！几年不见，嘴巴倒是伶俐不少啊。”

“请你立刻从我家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她坐在沙发上，单手抚摸着沙发靠背上的白色绒毛垫子，整个人上身呈大字型仰卧在上面。

“你不想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吗？”

“尽尘都告诉我了。”

“你相信他说的？想不想听听我的？”

“不想。相信他总比相信你好。”

“听听吧，听完再决定要不要报警赶我走。”

“你，出去。”

我指着大门，一眼都不想看见这个女人，身体本能的抗拒靠近她，更是深深的厌恶着，她的样貌和当年差别不大，只是多了些许细纹。

“你根本不了解沈尽尘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也不需要从你嘴里知道。”

“他在沈家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会咬人的狗，沈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是他在处理，这些你不想知道？”

“你什么意思？”

“你和他刚认识那会他就告诉我，想要和你在一起，要跟我断绝关系。我没同意，那会他在沈家并没站稳脚，随时都可能被丢出去，我知道他想要替母亲讨个公道，就跟他做了笔交易。”

“什么交易？”

“让你爱上他，再狠狠的抛弃你。作为交换的条件，我给他我的所有财产，让他在沈家有一席之地，让大名鼎鼎的沈先生认可他这个儿子。”

“为什么？”

“你想问为什么是你？”

我冷漠的盯着她，点点头，她伸手做了个手势，一个点烟的手势。

“我这没有烟给你抽。”

“哎...好吧。因为我讨厌你，他从小就很听我的话的，直到认识你，他开始反抗我提出的所有要求。所有，我想看你痛苦的样子。就这么简单。”

“所以他就照做了？”

“他本来想等你高考结束后，跟你和平分手的，鬼知道那天你碰巧跑来了。也正好如了我的意，他和你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说来说去，就想告诉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都放下了，还有提起的意义吗？”

“你别急啊。我一点点给你说啊。”

我从包里拿出烟，点了一支坐在她对面，将另一支丢给了她；这场景似曾相识却又有所不同，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而是能正面直视的大女孩了。

“沈尽尘，从认识你没多久开始，就被沈先生重用，连大学都不用读直接进了沈氏集团最核心的团队里，明面上是个什么项目经理，实则就是为了替沈家扫除障碍，威逼利诱那些和沈家对着干的平民百姓，他双手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说的这些。”

“那你看看这个。”

她拿出几张照片放到桌上，第一张上面是沈尽尘和一个白色西装的胖子在停车场见面的场景，第二章是沈尽尘在一套洋房外站着羡慕看着二楼灯火通明的样子，最后一张是他背对着被熊熊火焰吞噬掉的洋楼，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是什么意思？”

“没看明白？这个胖子是沈家最贴心，最忠诚的狗腿子，沈尽尘没出现之前，这些案子都是他在负责。从沈尽尘正式被沈家接受时，他就成了传话筒。他们将沈家列出的名单上的人逐一伪装成自杀或者意外。”

“为什么这么做？”

“沈家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洞，不，是会吃人的深渊。凡是知道沈家秘密或者阻碍沈家发展的人，都会被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你认识的沈尽尘，并不是真正的他。他杀人时的果断决绝，不是你能想象出来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每一次我都会偷偷的跟出去，那些人死的样子，可怕极了。”

“你说完了吗？”

“你还是不信？那你问问昨天他在哪，都做了些什么。”

“我会问的，都说完了吗？”

“还有最后一件事，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什么？！”

“你自己去问沈尽尘吧。”

说完，她将烟灰弹进烟灰缸，掐灭火芯，意味深长的笑了下，离开了，留下我独自在沙发上消化着他说的话。

她打开大门的那刹那，沈尽尘也正好准备进来，看到她的面容，沈尽尘心里同样厌恶极了。

“你来做什么？昨天说的还不够清楚？”

“很清楚，所以我也是来做个了断的，总不能让这单纯的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嘛。”

“你跟她说了什么？”

“随便聊了聊你的事。我走了，祝你幸福。”

沈尽尘看着她出了门走进电梯，她那得意的、放肆的笑容让人觉得恐怖。

“顾夏，你没受伤吧？”

他第一时间冲到我身边，检查者我身上裸露的每一寸肌肤。

“我没事。沈尽尘，我再问你一遍，还以没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我发誓。”

“真的？我母亲车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霍思蕊跟你说了什么？”

“你先回答我。”

“我真的不知道。”

他眼神躲闪了下，我知道，霍思蕊说的这件事大概是真的，她没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