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停顿后,安娜一脚踩下油门。
安娜把车开得很快,她全身因为紧张或是激动而弓着身体,这使她整个人像是扒在方向盘上一样。
在一条丁字路口,她突然转向北边,这个方向正好经过杜仲实业公司,莫语瞥见杜仲戴着一顶安全帽正大步走向哪里。
然后她们经过商业区,停车场,又越过城镇交界线,最后进入巴东县,这里其实是非常偏远的农村郊县,到处都高高的杨树,树阴遮住了一部分的阳光。
“警察是正在追查他吗?”莫语问。
“是的,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安娜说话间隐隐有些掩不住激动和得意,“倒是我好像会先找到他。”
“为什么?”
“记者也有自己的线人。”
安娜在一辆后面载着农业工人的小卡车后面减速慢行。她们透挡风玻璃往下看,眼睛毫无表情。
“我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如果我说不行呢?”
安娜笑了,“每个人都喜欢你,你知道吗?”
“就是这个问题?”
安娜又笑了,“不,问题是,闵南知道你怀孕了吗?”
这个问题没有理由的让莫语感到震惊,那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安娃把目光转向她,看起来有点惊慌,“你不一定要回答。”
莫语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是此刻她感觉有眼泪开始涌出来,她强忍住眼泪,“他知道,他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莫语回想着她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的脸庞,是那么清晰,那么快乐,那是刻在生命中的,“我们准备结婚了。”
“因此,当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他实际上是在保护两个人,你和李诺。”
安娜的话让人有些伤感,甚至有故意煽情的意思。
“安娜,你准备写一本有关这事的书?”
莫语惊呼道。
安娜把目光移开,“你不要多想,我们应该快到了。”
“所以,你真的打算以此写一本书,”莫语突然明白了,“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首先得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
“庄义文杀了闵南,司徒逮住了他,并把他送进了监狱,尽管现在出现了一些和录像带有关的荒唐的谣言,便并不会有作何结果,庄义文会在监狱里渡过余生,这就是我所知道的,现在,我再问一遍,你知道些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没有。”安娜说。
“那所有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了,你想要的故事结束了。”
“还有一件事,”安娜说,“你们之间的爱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谁?闵南?”
安娜摇头,“司徒。”
“司徒?”莫语重复着,“没有确切的时间,大概一年之后,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他打电话给我,我们去了喝了咖啡。”
“那么,在之前你没有见过他?”
“什么时候之前?”
“谋杀案。”
“没有,当然没有。”
“那时候,你认识杜氏兄弟吗?”
“不认识,为什么这样问?”
安娜耸耸肩,“你丈夫和他们很亲密,对吧?”
“他和杜仲是老同学,”莫语说,“你在暗示什么?”
安娜笑笑,“只是收集事实。”
汽车从一个烟花摊子边开过之后,她放慢了速度,凝视着左边的林子,又往前开了段距离后,一条狭窄的路出现了,安娜把车开到小路上。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标记?”安娜问。
“没有。”
安娜继续往前开。
这条路最初是用砖头铺成的,不久到处都出现了坑洼,最后变成了碎石。
她们上了个斜破,然后又下一个长长的弯道,树木越来越浓密,这里主要是松树和梧桐树,其中一些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圆也,像子弹孔一样。
“留意一下右边的小路,”安娜说。
“好,那可能是我们要找的?”
“嗯,”安娜说,“我们就像个探险队一样。”
树枝擦着车身,车颠簸着开到小路上,两条红色的车辙中有一长条矮小的褐色的草,她们的车辗过一些压扁的啤酒罐,然后从一个没有被辗压过的啤酒罐上开过。
“我想我们快到了。”安娜说。
小路通向一个小山谷,中间有一小池塘,小路延伸到水边,安娜四下观望。
“看到什么了?”
“好像是一间小木屋,看有像是有人住的,其实我真的不喜欢大自然,尤其是到处都充满着怪味的地方。”
莫语看致了树,一片黄色的野花和池塘中突然泛起的涟漪。
“这让我想到了吃人的鳄鱼,”安娜看着周围,忍不住的抖着身子,“还有蛇。”
“别说了,”莫语不安的说,当她走出汽车,立即闻到了烟的气味,“我们可以跟着这气味走。”
“什么气味?”
莫语开始绕着池塘走,泥土是湿润的,被她踩得陷了下去,岸边长着很多黄色的野花,还有几只呱呱的叫声,但她看不到在哪里。
烟的气味更浓了。
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样东西在一棵树的根部闪总会发光,莫语走过去把它检起来,一瓶被喝空的酒瓶,这是一种昂贵的酒,她曾经见过,现在在这样的地方看见,真是令人真惊讶。
这时她想起,费默是——或者在龙卷风发生之前是一家酒吧的老板。
她低下头看一个运动鞋留下的脚印,脚尖指林子里,“在这里。”
安娜走了几步,停下来,“东方的神啊,西方的主啊快来帮帮我。”
“怎么了?”
“我的鞋被这讨厌的泥吞进去了。”
安娜向前弯曲着身体,一只光脚停在空中,一时间,她仿佛成了喜剧电影中走出来的某个少女角色。
莫语有点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