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想不通,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她需要一个时间表格,或许要追溯到二十年前,但她还没开始去仔细想着发生的一切,那条线已经在她脑子里缠了起来,更严重的是,司徒与平常截然不同的野蛮,已经完全打破了她的思维记忆。
通过听这盘录音,她终于明白了,他可能是个杀人犯。
还有,庄义文在撒谎,这也让她吃惊。
庄义文根本就没有原谅她,那他为什么要告诉司徒,他原谅她了呢?
当司徒问他有没有向他的妻子灌输任何推论或猜测的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他没有向她灌输任何推论或猜测。
如果是这样,那司徒和他在牢房里说的话又是怎么回事?
莫语真的不明白,她有太多的事情,她有可能误听或误解了刚才听到的录音吗?
她把带子倒回来,按下播放键,“写书对你搞你清楚这件事,没有任何帮助,明白吗?”
庄义文的动机在这里吗?
他和安娜很明显是在合作,他们之间是否出现了分歧?
是什么事情触发了他,使得他……
莫语听到有人上楼梯,脚步很快,她关掉录音,把录音机和纸条放进口袋,转过身,举起枪。
一个男人,不是庄义文,从敝开的门里跑进来,破裂的门在他的脚下吱嘎作响。
是司徒。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认不出他来,两个身着特警制服的男人跟在他的身后冲进来。
他们看见了莫语,停下来,啪地拉响枪栓,向她瞄准。
墙上的那幅名画复制品哗的一声坠落下来。
“别开枪!”司徒抢先说道,并示意他人退后,然后,他对莫语说:“莫语,听话,把枪放下。”
她放下枪。
司徒向前走得近一些,护她在身后,“谁在这里?”
“没有人,只有我。”
“我听到有人在说话。”
“我没有说话。”
他直视着她,或许其他人觉得那是面无表情,但她觉得冷酷无情。
“我告诉过你,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
莫语没说什么,只是竭力控制身体的颤抖。她能听到特警队员在面罩后面的喘气声,他们的胸口起伏不定。
“搜查这地方。”司徒说,但眼睛看着莫语。
“这里没有其他人,”莫语说,“除了安娜,她在壁柜里面。”
司徒看着她的脸,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特警队员很快高举着枪进入卧室,司徒弯下腰,捡起那支枪,“这是你的?”
“你知道的,当然不是,是安娜的。”
“她怎么会枪?”司徒很吃惊。
“她说是在非洲的时候申请的。”
司徒把玩着枪,表情很是玩味,“谁被开枪打死了?”
“没有人,他把……他把她打死了。我告诉过你。”
“那你告诉我,那是什么?”司徒说,他指着地上一个子弹壳,就在安娜卧室外面的锃亮的地板上,闪闪发亮。
她先前怎么没看到呢?
司徒到走到子弹壳面前,然后又发现了其他什么东西。
莫语着着他的目光看去,她也看到了:地板上的一滴血迹,椭圆形,深褐色,也可能是深红色。
还有其他的血迹,有的大一些,有的小一些,一直到门口。
司徒已经注意到了,他进了卧室,楼下警报声响起,来自各个方向,莫语走到一滴深红色的血滴面前,用手指尖触摸了一下,不潮湿,甚至也不黏,已经完全干了。
案发现场调查来了,验尸官来了,他们开始拍照、测量,最后带走了安娜的尸体。
特警队员搜查了整所房子,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司徒命令将附近的巡逻人员叫过来问话。
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安娜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莫语,他看了她一眼,既亲切又陌生,莫语知道,她也在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
“你的肩膀还疼吗?”司徒问。
“还有一点儿,没事了。”
司徒打开安娜的冰箱,拿着一个冰袋向她走来,像是要把冰袋放在她肩上,但又停下来,把冰代递给她。
“谢谢。”
他们之间已经陌生到需要说谢谢。
司徒点点头,莫语感觉到了口代里录音机的重量,她觉得它渴望从她口袋里跳出来,被交到她丈夫手中。
副局长这时候,气喘息息的进来。
“你也来了,”司徒说,“正好,请你给莫语做个笔录。”
张国强看上去很吃惊,“可以。”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在旁边。”司徒说。
张国强耸耸肩,“没问题。”
他们坐在客厅里,莫语坐在沙发上,张国强坐在休闲椅上,掏出笔记本,放在肚子上,司徒靠墙站着,双臂环胸。
“这样吧,从你为什么来这里开始吧。”张国强说。
“安娜和我约好中午一起吃饭,”莫语看了一眼司徒,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到了时间,她一直没有来,打她电话,没有人接,就担心她。”
“午饭的时间和地点。”
“十二点三十分,美食快餐厅。”
“你到这里的时间?”
“大约五点。”
“然后呢?”
莫语又开始叙述:油漆工让她进了房子,她发现安娜房子的门坏了,然后她先是看到庄义文,他正俯在安娜身上,在她裙子上摸索。
“试图强*奸?”张国强像是在自言自语,“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他看见我,说:‘她死了。’”
“你对他说什么了?”
“我说他杀了她。”
“他什么反应?”
“他说什么我陷害他,然后就拿枪托扔我。”
“他说‘陷害’是什么意思?”
莫语能感觉到司徒的眼睛正盯着她,“我想,他应该是指在闵南事件中做了目击证人。”
“噢,忘了,”张国强在纸上写着什么,“他是怎样攻击你的?”
莫语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但她说得断断续续,而且,当她说到由于重击的惯性,枪飞落到地上的时候,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司徒,发现他正看着她,眼神和表情已经没有陌生感,相反充满了丈夫对妻子的担忧与关爱,但当他看见了她在看他时,表情又立马恢复到了冷酷无情的样子。
“这样说,你一拿到枪,他就跑了?”张国强问。
“对的。”
“他往哪里跑的,知道吗?”
司徒的电话响起,他接了电话在,听了半分钟左右,然后挂掉,“尸体上没有枪伤,但这支枪开过火,”他转向莫语,“庄义文流血了吗?”
“没有。”
“他有被击中的痕迹吗?比如说,他腿瘸了吗?”
“没有。”莫语肯定的说。
“你认为她向他开枪了?”张国强问。
“我们找到一个弹壳,但却没有发现弹孔,而这里的血迹又一直通门外。”司徒说。
张国强点点头,“他袭击她,她向他开了一枪,但没打准,没能够阻止他,于是他做了后来的事,用的是锤子或是其他武器,他随身带着的。”
“有可能。”司徒说。
“我没有看到锤子。”莫语说。
“也有可能他藏在裤腿里面,而你没有看见。”张国强说,“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实施抓捕?”他看向司徒。
“莫语,还有吗?”司徒说。
莫语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
还有,还有很多。
她看见他,读懂了她脸上的信息,但是,她不相信他了。
“没有了。”莫语说。
“实施抓捕吧。”司徒说。
“等一下,”张国强突然看向莫语说,他没有看见司徒司徒不耐烦的表情,“你们为什么约在一起吃饭?”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见面的理由,一起吃饭总该有个理由啊。”
“我们是朋友。”莫语说。
“明白了。”张国强没有在再说话。
司徒生气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张国强看了一眼莫语,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