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甚至都不问赌约的内容是什么，就答应了。

云暮婵无奈。

陷入爱情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嗯？

好像有哪里不对。

想起自己当年为了苍，把当时的神君揍了一顿的事情。

云暮婵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那么我们就赌一赌轩辕极对你的心。”云暮婵说，“如果他登上皇位之后，依旧初心不改，与你琴瑟和鸣，就算是你赢，反之若是他变了，就是我赢了。”

洛水点头，没有意见。

“赌注就是这一次的代价。”云暮婵继续道，“你赢，这一次的代价，就只要你做我千年的手下，但若是我赢了，我就要收走轩辕极的灵魂。”

听到这里，洛水脸色却是一变：“不，要收收我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可是我赢的前提，是他有负于你。”云暮婵提醒。

洛水依旧摇头：“至少这一世，我要护他到底。”

云暮婵叹息：“那你若输了，就做我一辈子的手下吧。”

“好。”洛水答应得爽快。

云暮婵摇头。

她看过太多的鹣鲽情深。

但是最终都会化作泡影。

最是无情帝王家，初时的海誓山盟是否真心尚不可知，更遑论未来。

当权力迷了眼睛，有几个还会记得当年的红袖添香？

当今圣上算一个。

九五之尊，却能够雌伏于爱人身下，没有半分不情愿。

甚至到了现在，也没有半分妥协，或是对不起那人。

只是这样的人太少了。

云暮婵并不是不信轩辕极对洛水的心意。

她只是不信岁月。

有多少始于脸红，轰轰烈烈的感情，却在岁月的消磨下渐渐归于平淡，最后终于眼红。

时间这种东西，从来就是这样的。

不论云暮婵是什么样的想法，她还是答应了洛水的交易。

而交易中所提及的筹码，其实只需要一个。

云暮婵。

她就是最大的筹码。

一年后，轩辕极异军突起，取代了太子的位子，震惊朝野。

其母兰妃母凭子贵，被封为兰贤妃。

次年，轩辕极与洛水的婚礼举行，轰动上京。

又过了两年，洛水生下了一子。

又三年，圣上退位让贤，与并肩王逍遥天下去了。

轩辕极继承皇位，果真封洛水为后。

其子轩辕墨被封为太子，入主东宫。

同年，洛水再次诞下一对双生女儿。

此后十年间，轩辕极与洛水果真一直琴瑟和鸣，没有任何人能够介入。

即便朝堂上劝轩辕极纳妃的声音一直不断，也从来没能改变。

轩辕极在朝堂上大刀阔斧，面对周围各国，也是雷霆手段。

短短十年，将穆国的国土扩大了一倍有余。

成功实现了当年所想——开创了一个太平盛世，锦绣山河。

一切都很美好。

但是云暮婵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这一日，大雪。

洛水忽然上门。

时间似乎对她格外宽容，分明已经是年近四十的人了，却还如同当年一样美丽。

她笑：“今天是我偷跑出来的，我想去吃饺子。”

“好。”云暮婵也笑了。

也很久没有吃过了。

“老板，两碗水饺，一碗多点葱，多点香菜，一碗葱和香菜都不要。”洛水兴冲冲地拉着云暮婵进了一家老字号点心店。

她们以前经常会一起来这里的。

老板笑呵呵的：“不好意思啊客官，我们这里不用香菜的，您看紫菜多放些可好？”

洛水一怔：“啊，也可以。”

说完拉着云暮婵坐在角落，低声道：“他们家怎么没香菜了啊。”

云暮婵不着痕迹地清理了一遍桌椅：“他们家从八年前就不放香菜了，很多客人都不喜欢，所以就不放了。”

“是吗？”洛水嘟了嘟嘴。

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是这么一副小孩子的样子。

云暮婵垂眸。

很快两碗水饺就被端了上来。

洛水只吃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放了香菇？”

她最讨厌香菇了。

“嗯，两年前开始放的。”云暮婵很淡定。

“你也不提醒我一声。”洛水娇嗔地埋怨。

云暮婵低头，并不回答。

洛水面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原来，什么都变了。”

时过境迁，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年少时的鲜衣怒马，情深意笃，原来竟然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良久。

“你输了。”

“嗯，我输了。”

夜，洛水回到宫中，轩辕极正在等她。

“悯之。”洛水的笑容明艳至极。

可是就像是昙花，最终凋零在了最美的时候。

虽然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洛水还是回来了。

终于，死在了这个她最爱的人手上。

第二日，陛下驾崩，皇后殉情的消息传出。

举国哀悼，不过十三的皇太子临危受命，登基称帝。

一个身着金缕衣，额头一对玉白色龙角的男人，抱着洛水，缓步走进了云暮婵的宅子。

云暮婵坐在后院的石桌旁，看着来人叹息：“何苦呢？”

“暮婵女君。”男人跪倒在地上，“敖闵自知女君不愿再插手四海八荒的事情，自然不会强求。”

云暮婵抿唇。

“还请女君在敖闵回来接她之前，多多照顾她。”男人的姿态很卑微。

一点也没有当初为祸四海八荒时混世魔王的模样。

也没有了那一身的傲骨。

他可是东海龙王的十三子啊。

何曾如此卑微祈求。

“此次回去，惩罚不会轻的。”云暮婵说。

“我知。”敖闵看着怀中美人的眉眼，微笑，“但不悔。”

云暮婵起身：“看来，与她的赌约，是本宫输了。”

“恳请女君多加照顾。”敖闵又是一拜。

对凡人动情，本就是重罪。

何况竟然还孕育了子嗣。

敖闵很清楚自己要面对什么。

“原本觉得，你会与你父亲一样花心，才和小洛水打了这个赌。”云暮婵说着笑了笑，“不过现在这结果也不错。”

敖闵也是轻笑。

“放心，小洛水是我的朋友，我会照顾好她的。”云暮婵接过敖闵怀中的洛水，说。

敖闵点头，最后深深看了洛水一眼，终于还是化龙飞走了。

“还有三个孩子，也辛苦女君多多照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