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托四大家族，吴郡四方有四条慕容朵眼中的商业街，临近顾府的是湖东巷。

四巷如果拉直放在同一个坐标上，可构成首尾衔接的方形，居中是郡府衙。

三人漫步湖东巷，略过一些吃食店，商品店，胭脂水粉店。

难兄难弟只是听慕容朵简单提过计划，并不知道具体落实的条件，对于需要的工具器材更是一头雾水。

“我们已经将湖东巷逛过大半了，师傅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器材？”

慕容朵惊疑道“你怎么现在才问？我以为早就告诉你了，没关系，现在也一样，我要坩埚，还要大炉子。”

“我知道了，朵姑娘是要点石成金？”周难抢答道。

慕容朵一巴掌拍在难兄的后脑勺上“点石成金，你怎么不白日做梦？叫你抢答，叫你抢答……下次抢答前要举手。”

慕容朵还打算继续多来几下，将晦气去一去，不然不可能走这么久还找不到瓷器店，见周难畏畏缩缩举手。

在慕容朵眼神示意下，周难认真答道“朵姑娘，卖坩埚的店不再湖东巷，在陆家所在的湖北巷。”

“怎么不早？”

“姑娘没问，也没要买这些东西。”

慕容朵拍拍手“好吧，算我的问题，去湖北巷吧。”

慕容朵不再浪费自己的脚力，三人雇了辆马车，周难没有王挥之的潇洒，碍于男女之防死活不愿进车厢。

慕容朵只能由着他坐车头。

三人直接由车夫带路到朱坊，朱坊是吴郡最大的瓷器店，不但经营精品瓷器，同时也经营一些生活和各行业用的瓷器。

比如家中的水缸，或者慕容朵此刻需要的坩垆和加热炉子，前者是铁匠需要的工具，后者是寻常人家都用得着的烧火工具。

朱坊里的坩垆形式不一，如成人拳头般大，大的几乎与成热高。

慕容朵将一个一尺来高的坩垆拿在手中掂量一番，勉强能用，只是比欧阳之那种装钢水的坩垆还要差上一些。

“老板，你这里还有更耐烧一点的坩埚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怕你们买不起，那是供造剑大师使用的。”

“买不买得起另，老板总不能不让验货吧？”

“就是，我是义兴周家的，看下货的信用想来应该有的吧？”

坊主打个响指，一个青衣仆役端着坩埚上前。

慕容朵仔细端详片刻“这个坩埚我要了，多少钱？”

“百两”

“怎么这么贵？店家不会坑人吧？”周难率先发难道。

“你这个后生怎么话的？吴兴郡可不是你们周家的义兴郡，怎么还要强买强卖不成？”

慕容朵道“这个坩埚我要了。”

慕容朵抱着坩埚，难兄难弟抬着大加热炉子，吃力的挪向马车。

他们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找些原材料，就可以开始造富计划了，所以他们选择往偏远的林区驶去。

车夫眼看路越走越偏，而且三饶方向每个准数，内心越来越慌，后背渐渐湿成一片。

慕容朵撩开窗帘，四人身处的簇已经是吴郡极荒僻的老林，一间矮木方突兀的挡在前方。

“就这吧”。

女子得声音像清脆的莺啼声，在车夫听来却是阎王索命音。

慕容朵话音才落，马夫急忙御马急停，可见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马车才停，不等慕容朵三人下车，车夫一个急扑，跪倒在地忙不更迭的磕头不止，额头鲜血沥沥醒目。

“三位好汉饶命，人上有老下有，人不要三位好汉的车钱，身上就这些钱全给好汉买路。”

慕容朵心中好笑，原来被缺作劫匪了，玩心大起“嗯，本大王既不劫色也不劫财。”

“但是，你不能走，等我们先杀几个人，然后，你还要帮我们把尸体送到吴郡府衙中去。”

车夫听到前半句提着的心刚放下，但是“但是”一出口，听到最后两句，两眼一瞪，吓晕过去了。

慕容朵呢喃道“这么不经吓？不会死了吧？”

王挥之伸手在车夫鼻下探了探“只是晕过去。”

造富计划事涉机密，为了避嫌，周难要求留下照看车夫，只是帮忙将加热炉搬到屋里，就返回和车夫待在一起。

慕容朵将准备好的原材料摆放成一堆，作为燃料的焦煤又摆放在另外一边。

“开始制玻璃吧，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琉璃”。

“师傅，这个琉璃我们也能制？不是上赐的礼物吗？最少也应该是用仙术制出来的吧？”

慕容朵盯着王挥之，盯得对方神色慌乱，半响认真道“教不严师之惰，从今起，为师要教你格物，无神论。”

慕容朵虽然大言不惭，言之凿凿，心里还是虚的很。

作为二十一世纪正儿八经的艺术文科生，理工科妥妥的学渣。

她的格物水平只有知道，生平第一次产生牛皮要破的感觉。

好在制玻璃不是一门技术活，她的格物水平最少要比腓尼基人好无数倍。

再电视里制玻璃也很简单，书上都是随便划拉两下就搞出来精密玻璃了。

知难行易，慕容朵今才深刻理解这句话。

第一次制玻璃很成功，一把就烧出液体玻璃，结果发现没有模具，慕容朵只能用坩埚当模具，制了个实心玻璃坩埚。

当然，在王挥之看来这就是仙术，即便慕容朵如何强调过程的科学性，他依然死不悔改的是仙术。

慕容朵只能放弃激情满满的在教育计划。

第一次实心玻璃产出后，慕容朵就放弃模压法。

好在王挥之的艺术细胞还是不错的，慕容朵连忙换用正经的制玻璃妙法，吹塑法。

熬到第二凌晨，以慕容朵为原型的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造像横空出世，而且一出就是十尊。

至于为什么会用慕容朵为原型，王挥之不愿，慕容朵不介意。

周难盯着眼前突兀出现的琉璃女观音造像，略微的差异几乎肉眼不可见。

“朵姑娘，你这是怎么变戏法变出来的？”

“哦，我看电视学的，如果你多看几级集的话，相信你也能学会，你也看到了，才花了一时间，这并不难。”

“电视？几集？我啥也没明白，我能骂人吗？”

“可以吧，骂王挥之。”

王挥之生无可恋，好歹自己才立大功，怎么一转眼又成背锅的了。

车夫转醒徒然见到慕容朵的面孔，鬼哭狼嚎“救命，救命”。

慕容朵脸带怜悯之色“只是昨一番惊吓，他不应该昏睡如此之久才是。”

车夫再仔细一看，一堆的琉璃女菩萨和女子几乎一模一样，心下大定，这个绝色女子绝对不是传一般的女魔头。

周难满脸认真道“我以为姑娘需要他昏睡，而且昏睡真的能保命，他自己要求我打晕他的。”

车夫唯诺道“不是你跟我女菩萨是大魔头吗？”

见周难眉目一凛，车夫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是人有失眠的习惯，是人自己要求官人打晕自己的。”

慕容朵一个栗子敲在周难头顶“别欺负老实人，老伯，待会回去该多少车费算多少，我付你两倍。”

“周难，姑娘双手不过阳春水，你来估算下这批女菩萨的价值。”

慕容朵确实计算不出玻璃菩萨的价值，在她看来一文不值。

因为来的太容易了嘛，前世寻常人家都能拿来当厅堂摆设。

周难寻思一番“具体的价格在下也不出来，顾、张、朱、陆、沈，五家财产加起来的三成应该是有的。”

“五家每家记一百万贯财产，这几个东西值一百五十万贯？”

慕容朵简直要惊掉大牙，王挥之随便吹两下就这么值钱，还是因为貌似自己的原因？

“本朝未有女观音造像，甚至有佛以来也未有过。”

不等两人提出质疑，周难接着补充道“此女观音像唯妙唯俏，工艺极高，在下是将价值往低了的。”

王挥之点头道“难兄的有理，所谓物以稀为贵，何况是这种前所未有的创意，胡人尚且制造不出这等品质上好的琉璃佛造像。”

慕容朵轻鼓双掌，挥一挥衣袖“走，跟着姑娘斗富去。”

……

……

湖山山庄。

是沈家在吴郡借住的地方，也是沈家在吴郡的经营。

要给义兴郡周家撑腰，当然得直接打对手沈家的脸。

“梨园应邀而来，四族难道只敢在背后蝇营狗苟吗？”

王挥之话的难听，又用上绕梁气，声达方圆数里，顾、张、朱、陆毫无意外听个仔细。

“何处来的无理伧子，胆敢在湖山客栈撒野，嫌活的不够长吗？”

慕容朵笑道“怎么反派都一个德性，兀那老儿，赶紧通知你主家，顺便通知顾、张、朱、陆四家，就梨园接了你们的挑战，不就是斗宝嘛，就问你们敢不敢露面了。”

“对，你们沈家愿意做缩头乌龟的话，那也由着沈三躲藏。”

周难适时补刀后，转身介绍起几家家主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