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的七秒眼泪。是它一生所有的记忆。而我们的一生何止七秒,但最终能记住的,也不过尔尔。
字迹娟秀。是挂在老树上的吊牌,微风拂过,是嘤嘤作响的风铃。
隋心想象,这是一个美好的女孩子写下的。
他立在光下,帽檐遮住了一半的眼睛,光影斜掠过他的侧颜,像浮光月影中突现的隐隐的鱼鳞,他藏于嘴角的浅笑,是她多年前的奢望。
她突然不敢想,因为只觉得,他偶尔变成了最美的乌托邦。她藏匿其中,害怕梦突然醒来,她的乌托邦突然破碎了。
“三哥。”儿时的记忆,在无形中被唤醒了,那时她总喜欢这样叫他。
顾晟的眼睛斜掠过来,余光瞟了她一眼,手停在一页吊牌的前面,楞了许久,才往回手,风吹了一阵,帽子向后倒,他托稳了,压的更低一些。
“你想写什么?”他走到她的身后,偏着头去探望她手里的牌子。
“还没想好。”隋心的笔落了一个字。是好。独一个,再没有了。她说,“我写好了。”
他从后,扶住她的手,添了一笔,是一气呵成的圆。是句点。
“为什么叫百步亭?”她望着桃木色的扁牌,上面三个遒劲的大字,问他。
“百步亭,是古意传承下来的。相恋的人牵手在这里走过一百步,将来能携手一生!”他低头,蹭了蹭她的脸,说,“我们不多不少,刚好一百步。”
隋心哑然失笑,难怪他今天走路格外的慢。
最后几步,也偏不肯让她自己走。
“阿晟,你信这个?”隋心咯咯的笑,夹裹在风铃声中。
“信。”他虔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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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的KTV包厢。
江昊林扯着宸雅的脖子拥吻,在侧座的公子哥揶揄地笑他。
“江少也不怕新婚妻子找上门来?”
江昊林退开来,用手抹掉唇上的口红,发出一声嗤笑,说,“她呀,从来不管我!”
“江少说大话的本事越来越强了,要不怎么年轻轻轻就踏上了坟墓呢?”
门口掠过两个熟悉的身影。
宸雅趴在江昊林耳边轻声说,“前面的是夏小姐。”
江昊林将卡塞到宸雅手里,笑道,“你去叫几个人进来,先陪他们玩玩!”
“我这几天喝酒喝到反胃,撤了。”他丢下这样一句话,洋洋洒洒走了。
这是夏眠的场子。
江昊林不急着跟过去,反正能去的,不过是最顶层的那一间独留出来的——
顶层包厢,走过暗红的走廊,入门,像小型的俱乐部,吃喝玩乐,一应具有。
“进来吧。”夏路脱了手套,丢到沙发上,转身去倒白开水。
温雅跟在夏路身后,盯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奇异,居然已经当初那种无端的敬畏感了,也许是因为知道江昊林是她的表弟的缘故。
“找我什么事?”夏路葱白的手指覆在杯口。
“夏小姐现在做事都已经略过我了!”温雅轻言轻语地陈述着,因为是既定事实。
“没本事的人,我不要;太有本事的人,我怕被反咬一口。这个解释如何,我一向不喜欢多说废话。”夏路端起水杯,从玻璃里去看她,是歪歪斜斜影子,眼睛不像眼睛,脸也不像脸。
“不过我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夏小姐,你以后总有需要我的地方。”温雅声音很温和,是习惯了乖顺,但夏路在其中,看见了还未张口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