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心将电影票藏在口袋里,乐呵呵地转着手里的钥匙。
门口站了人,花色的裤子,奶棕色的皮夹克。
看见她过来,手里的盒子丢到地上。
“打电话,你怎么不接,聋子都没你聋!”高景烦躁地盯着她看。
“我和三哥去看电影,手机丢在家里了!”隋心一只手拍在他的肩上,问,“是不是诸事不顺,闹脾气了?”
“闹你妹。”他一只脚去踹地上的石子。
“你有病。”隋心不理睬他,他脾气一贯的无常,一定又是被甩了。
“你刚刚说和谁一起看电影去了,三哥?”高景将地上的盒子拎起来,丢到她手里,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都和多少女孩看过电影了,看场电影又算什么,三哥会喜欢你?”
隋心瞪了他一眼,将盒子摔倒地上,说,“反正不止一场。”
高景见她不接,踢了地上的盒子一脚,嘴角的笑意冷了几分,说,“你别给脸不要脸。”说完就后悔了,但碍于面子,死撑着。
她转身去插钥匙。
“小哑巴,对不起,我不是——”
“有气别对着我发,我又不是受气包。”
“三哥他,他不会喜欢你的。”高景声音压低了,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隋心拧了门把进去,重重地摔上门。
这个高景,自己的事都摸不清楚,还要管别人的闲事。喜欢不喜欢的,关他什么事。
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理睬高景。
*
初中部和高中部是直连的。
温秋月现在索性认准了,觉得隋心是不用她管的。
看了她的成绩之后,又犯难了。
“你自己不努力,还叫别人怎么帮你,啊,你说。”将期中卷子卷起来,往她脑袋上敲。
隋心一句话都不说。说多了,打的更厉害,索性不开口。其实也不是不努力,上课认真听了,作业认真做了,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问高景,是不现实的,他只肯带着她玩。
问他,以前经常问,但上了初中之后,很少问,她怕他嫌弃她笨。
找家教也不可能,已经帮雅雅找了家教,一定不肯再多请一个。
“期末考如果不能过关,我是不会去求人的,这么丢人的事我没脸去做。”温秋月丢了话,是打算放任她自生自灭的。
隋心呼了一口气,嫌她笨就笨吧。
她回自己房里,将所有书都收拾好,打算去找他。
盛馨在客厅碰到她,笑着问,“心心准备用功了?”
隋心扯紧了书包带子,不好意思地笑,叫了一声,“盛姨。”
“阿晟在上面。”
是下午一点多的时候,这个点他应该在午睡。
隋心先去卧室找他,果然是在的。
阳台的躺椅上有人。
书掩在脸上,她揭下来,往他脸上扇风。
“三哥。”她小声叫了一声。
他睡的很沉,细长的睫毛垂下来,印在脸上,是拉长的阴影。
她蹲了一会,小腿微麻,她扶着躺椅,稍稍抬脚,身体向前倾,发丝落在脸侧。
想法蹿进脑子,只是那一瞬间,
她低头,飞快地在他右脸上点了一下。
东张西望,是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扶着躺椅坐在地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等了一会,她实在无聊极了,只好叫醒他。
“三哥。”她扯他手臂上的袖子。
他抬手,手背掩住已经松动的眼皮,顿了几秒,才懒倦地坐起来。
“三哥,你能不能帮帮我?”她讨好地将手放到他膝盖上,是打算按摩的节奏。
“不能。”他赤脚踩在地上。
隋心跟了上去,拉着他一只手臂哀求,说,“求你了,三哥,我要是考不上,以后就不能和你一起念书了。”一着急,真心话就脱口而出。
他进浴室,是擦过脸之后,才出来,问她,“为什么不去找高景?”
过了这么一会,她本来以为无望了,听见他这样问,知道还是有戏的。
“三哥,他就只会带我玩,教我不上进。”
“你不上进,是别人能教的?”他突然严肃起来。
隋心默默地点了头,小声说,“三哥,我真的用心了,可是那些对我来说,好难啊!”
“哪里难?”他盯着她的眼睛问。
她说不出个大概,总不能说,哪里都难吧。
书包里的书一股脑倒在地上,她捡了一本,递到他面前,又拉了一把椅子过来。
“我帮你了,有什么好处?”
“三哥,你想要什么?”她十分讨好地问。
他的手指点在桌面上,许久没说话。
“三哥,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反正眼前的难关,是一定要过去的。她打定了注意,一定要赖着他,把成绩提上来了。
“嗯。”他的眼神略过她,看向书本,说,“你这是打算赖上我了?”
她抬头,望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了不合时宜的画面,举着手保证,说,“三哥,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只要你愿意教,我一定认真学。”
“过来一点。”她靠过去,头几乎抵上他的手臂。
“书,再过来一点。”她红着脸,将书推到他面前,问,“三哥,这样行不行?”
“嗯。”他拨开她的脑袋,手指落在一处,问,“这里懂吗?”
她摇头。
“这是最基础的。”他叹了一口气,手指落到笔筒,她已经够过去,抽了一支笔,递到他手上。
......
“我去图书馆了。”隋心蹲在地上绑鞋带。
温秋月望着她冷笑一声,说,“对我有什么好瞒的,真以为自己攀上顾家这高枝了,别做梦了,见你忠心,逗弄你两下,也未尝不可。”
隋心装作没有听见。
温秋月将手里的梳子掷过来,砸在隋心的头上。
是迟钝的痛楚。
隋心摸了摸额头,反正没出血就好——
卧室的套间,有一间单独拎出来,改造成了书室。
隋心丢下书包,去看小黑板上的计划表。
是自习的时间,她拿来做练习册。
“你额头怎么了?”他突然走了进来。
“磕到了。”她连头也不抬,怕看见他的眼神,漠然或者惊讶,都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