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能车在市区的马路上,油门不是用踩的,而是只能轻轻地把脚放在上面。
小爸的脚就这样放了几放,车,便停在了一品庄园门口的一排豪车之中。
RS6,这个西装暴徒,此时就像一个小主持人,站在一群奇装异服的大咖嘉宾当中那样,有些黯然。
小爸走进了这排豪车对面的商铺,把钥匙交到了柜台。
没错,车是租的,而且是长租。
这间商铺,是一家做得很大的礼仪公司,名下有十几辆豪车。小爸每年以足够买一辆车的钱,获得了可以随便使用这家公司名下豪车的自由。
交还了汽车后,我们走进了一品庄园。
一品庄园,差不多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小区。这里地处中心,楼层好的话,可以在夜晚一览滨江夜景。
我家的楼层,就是最好的。小爸,很喜欢穿着宽松的睡袍,站在宽敞的露台上,迎着江风吸烟。
东南风大的时候,看着小爸顶风被吹成气球的睡袍,我总担心他下一秒就会飞走。
房子,当然也是租的,一样是长租。
房东说,只要他不死,就会一直租给我们。所以,每次看到房东那张纵欲过度的脸,我就会有种将要搬家的危机感。
以小爸的手段,穷是穷不到哪里去的。但他的命数,也让他没法真正富有。
如果什么资产是他自己所有的,很快就会以各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报销。就算小爸不作,那些资产也会意外频发。
于是,小爸每拿到一笔钱,往往是用一种性价比最差的方式,去实现他觉得还算满意的生活状态。
“别看客厅那么大,卧室却只有两间。”打开房门,小爸瞥向飞儿:“今晚,你想跟谁睡?”
90年代电视剧中,形容一个看起来不太正经的角色时,常有一句更偏向于褒义的话:风流,但不下流。
而要形容小爸这个人对待异性的表现,更准确的是:下流,但不猥琐。
小爸的长相,实在没有猥琐的理由。修长的眉眼,修长的身材,如果他愿意站得更挺直一些,完全有当男模的资本。
可是肩膀微扛的他,在放空状态下,显得太过阴郁了。
太过阴郁的人,一般都有双死鱼眼。偏偏小爸的眼睛,又是我见过的眼睛里最亮的。
目若朗星这个词,说的,应该就是他吧。
但是,这双明亮的眼睛,在他满怀恶意时,会眯缝起来。当寒光在那道缝隙里流转波动时,他的眼睛,便成了我所见过最令人胆寒的眼睛。
现在,小爸就眯缝着眼,看着飞儿头也不回地进了我的房间。
当晚,飞儿真的就睡在我的身边。
虽然,我实际上做不了什么。
但是,我真的很想做些什么。
然而,我又不敢去做什么。
在我翻来覆去,脑子里尽是些什么什么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小爸,走了进来,站到了飞儿那一侧的床边......他一手,就摁在了飞儿的额头上。
然后,小爸摁住飞儿的那只手,骤然发散出了浓重的妖气!
随即,就听到飞儿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她想要扳开小爸的手,却怎么也扳不动。
几秒钟之后,她的躯体,开始剧烈地抽搐了起来!
就好像一个喜欢吃辣的人,你往他嘴里塞上一大把朝天椒一般......飞儿纵然是个狐仙,也受不了这样浓重的妖气。
另一边的我,看到这样的场面,却也不敢说什么。反正我知道,小爸现在的举动,绝对不是报复飞儿没有选择在他的房间过夜。
我的睡衣,飞儿嫌紧。所以她在睡前,让我去找了一件小爸的衬衣。
现在,这件白色衬衣的胸口处,我可以确定是飞儿的那个伤处,开始闪动起青蓝色的光芒。
这光芒,忽明忽暗,似乎和飞儿的抽搐,在一个节拍上。飞儿抽搐幅度大的时候,也是那光芒耀眼的时候,飞儿动作幅度小的时候,就是那光芒黯淡的时候。
终于,飞儿渐渐地安分了下来。
她伤口处的那条青光,慢慢变得像是将死的萤火虫一样,微闪着,微闪着,熄灭了。
而后,白色衬衣刚才发光的部位,就渗出了一小块殷红的血迹。
小爸摁着飞儿的手,放开了。
如今我的眼睛,本来就可以在黑暗中视物。而小爸那双闪亮的眼睛,我相信就算是常人,现在也看得清楚。
这会,那双眼睛,已经从飞儿的胸口,转向了飞儿的脸:“现在,你这伤口,就是普通的伤口了。以狐狸的自愈能力来讲,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你这疗伤方式,也真够温柔的。”飞儿在粗重的喘息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妖也好,鬼也好,如果被极阳的法器伤到......一般,都是先收敛气息,以弱化阴阳对冲带来的伤害。之后,再要慢慢调理,等到伤口处法器留下的执念,慢慢淡去,才有可能痊愈。
好比飞儿的身体是小半锅热油,而那个伤口上的执念,就是一小勺凉水。这一小勺凉水,倒进这小半锅热油中,当然就翻腾了起来。飞儿自己能做的,就是先让油温降下来,好让这翻腾,不是那么剧烈。
而小爸,刚才却一下子把大量极阴的妖气,灌注到了飞儿体内。
那就等于又端来一大盆滚油,直接把飞儿的小油锅灌满了。小爸手上源源不断地输出妖气,又好比把火开到了最大。
热油变得更多,油温变得更高,凉水却还是那勺凉水。
虽然油多了以后,凉水在里面的翻腾更加厉害,但在满满一锅滚油中,那一勺水翻腾不了多久,就会被完全蒸发。
能用这种通俗的方式,去理解这样的手段,是因为这样简单粗暴的疗伤手法,在以前我被法器伤到时,小爸也曾使用过。
但就在这时,小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我的心,也跟着他的脸色变化,再次提了起来。
小爸,死死地盯住了飞儿胸口那一小摊血迹,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了一句话:“我这FERE的衬衫,怎么成了她的睡衣了?”
于是,我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是趁着小爸在露台抽烟时,偷偷在他房间的衣柜里拿了一件衬衫,还真没去注意衣服的牌子......
也不知飞儿是要帮我解围,还是故意要气小爸。
她身子往被子里一缩,就扭动了起来......扭动中,我还听到了明显的线脚撕裂的声音。
接着,被子里就伸出一条白嫩的手臂,手上还抓着那件弄脏的白衬衣。
飞儿,直接把衬衣往小爸脸上一扔:“这面料,真不舒服!”
小爸的脸抽搐了几下,拎起衬衣,先是看了看胸口的血迹......而后,他又发现左边袖子的腋下部位,已经被刚才飞儿在被子里脱衣服时,硬生生撕开了。
“现在,这件衣服还是适合你多点。”衬衣,又被小爸扔回了飞儿的脸上,“够透气,能有效预防狐臭。”
不等飞儿发作,活动完毒舌的小爸,就走出房间,并且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