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儿和我,盖的是一条被子。
小爸扔回给飞儿那件“适合狐臭人士”的坏衬衣,已经被飞儿捏成团扔到了门口。
这样的话,我身边的飞儿,身上应该......
我的心,毫无疑问地开始砰砰直跳。
可就在我悸动之时,那颗不安分的心脏,猛然剧烈地收紧了一下!
就好像有一只手,忽地一把,牢牢地捏在了我的心上......接着,又狠狠地抓握扭拧了起来!
纵然没有男女经验,我也知道,这感觉,绝对不是春心荡漾。
这毫无来由,又是极其剧烈的心痛感,使我不由地颤动身体,轻声呻吟了起来。
而我这痛苦的呻吟,似乎立刻被飞儿用一种很不道德的方式理解了。
“看你的魂体,应该是个十足的女人了,想不到还这样......”飞儿小声嘀咕着,语气中充满了嫌弃。
我在这强烈的心痛之中,是分不了神去解释什么了,只好继续我的呻吟。
见我没理会她的嘀咕,还在旁边“嗯啊嗯啊”,飞儿裹着被子就坐了起来。
她一边回头厌恶地看了我一眼,一边起身去捡那件扔在地上的衬衣。
等她裹在被子里重新把衬衣穿上,再次躺在我旁边的时候,我那异常难受的感觉,终于过去了。
于是,我开始不停地喘息。
等我好不容易喘完了,就听到了飞儿嘲讽的声音:“现在舒服了?”
“稍微舒服一些了……”
“稍微?”飞儿的语气开始不善,“你不会等下还想再要舒服一回吧?”
其实,我大概知道飞儿的意思,我只是不太好意思把她的误会说破。
但话都说成这样了,我实在没法再顺着话头装糊涂了。
“我的舒服,和你的舒服,还是不一样的......”
话说了一半,我腰上的一点点肉,就被飞儿恶狠狠地掐住了!
我忍着疼,把刚才说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立刻就意识到她的理解,已经偏得很远了。
而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捏着我一点皮肉的手,便开始了无情的扭转,疼得我大声急叫了起来:“放手!不要!不要!”
飞儿没有放手,我也只好继续重复那两个字。
接着,门又被推开了。一声干咳后,小爸的半个身子探了进来。
“这台词,倒是没让我奇怪。”说到这里,小爸嘴角一勾,不怀好意地看向了我,“但我想不到,会是从你嘴里喊出来。”
我也是没话说了,小爸的理解,同样很不道德,而且是毫无底线的那种不道德。
我抬头再看向小爸时,他正玩味地瞟着飞儿,而后憋着笑问道:“飞儿大仙,你是做了什么,才让我的小霜不要不要的?”
小爸刚才前一句话说完的时候,飞儿,已经把头蒙进被子了。
等小爸后面的话问完,她猛地把头伸出来,指着我就说道:“他,在我身边自己舒服!”
“哈?”小爸显然很吃惊,他又看向了我,“你,已经会自己舒服了?”
也没等我回答,小爸又转向飞儿问道:“他自己舒服,又关你什么事?”
然后,小爸的嘴角,就扬到了十分诡异的角度:“你不会是怪他只顾自己舒服吧?你想要他和你一起舒服,完全可以......”
到这里,我觉得不能再让小爸说一个字了,我直接打断道:“小爸,我是忽然心头一阵难受,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了……”
小爸听了我的解释,有些莫名其妙:“这跟她说的关于舒服的话题,有什么关联么?”
“我缓过来的时候,她问我舒服么,我当然回答舒服些了。”我都快哭了,“她又问我是不是还要再舒服......”
“不要再说了!”
我话没说完,一个枕头就拍在了我的脸上。
小爸,这会被彻底搞糊涂了,他迷茫地看看我,又看看飞儿,然后挠着头说道:“你们两个,想要怎么舒服都可以......”
“但记得小声点。”说着,他退到门外,又把门合上了。
而小爸一走,飞儿就准确地掐住了我刚刚被掐过的地方:“臭小子,你是存心越描越黑......”
就在我又要喊出声的时候,门再次被推开了。
“你说,你刚才心头一阵难受?”
说这话时,小爸看着我的神色,已经非常正经,完全不是刚才和我们讨论“舒服”的话题时那样讨厌了。
见我点了点头,小爸继续问道:“怎么样的难受?”
“就像......有只手在心上拉扯一样,应该,可以说是揪心吧。”
小爸听完我的描述,没有再说话,他又看了我一眼后,就离开了我的房间。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在关门的那一刻,他原本算不上挺拔的身姿,又佝偻了一些。
似乎,他有些哀伤。
在我猜不透小爸特地进来问话的缘由时,飞儿的脾气,也算过去了:“你觉得,你现在这样,真的好么?”
“你指的是?”我怕话题又进入什么误区,还是问清楚的好。
“我是问你,像现在这样,留在这世上,你真的情愿么?”
“难道......你觉得我应该不情愿么?”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就相当于一具附在尸身上的亡魂,不能见光,不能饮食,更不会长大......就算现在,你神形都是个完全的女孩了,但内心却还是一个男孩。因为你身上的妖气,也不能长时间和普通人共处。你,真的习惯得了这样的活法?”
飞儿的语气有些沉重,可听着这样沉重的话语,我却由衷地笑了起来。
就算不能见光不能饮食的那段日子,也是我珍贵的回忆。
“初见时,我在你眼里,也许像具行尸......但我自己却觉得,从那时开始,我才算真正的活着。”
这话,并非我在逞强:“而我现在活得怎样,又怎么会比活不活着还更重要呢?”
其实,飞儿对我这种生存渴望的质疑,我是完全理解的。
她和小爸一样是妖仙,但小爸是天生的妖仙,飞儿却是通过修行得道的。
修行之辈,对一世生死,总是看淡的。
而且,飞儿虽然知道些我的来历,可我遇见小爸之前的事情,她还是不知道的。
因此,她才不理解我对如今的生活,有多珍惜。
“现在,我去日料店的话,绝对不会选择需要跪坐的餐位,知道为什么吗?”
“啊?”飞儿当然不知道,她应该连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都不知道。
“因为,从我记事开始,直到和小爸相遇之前,那段日子里的大多数时间,我都是跪在地上的。”
身边躺着这样的尤物,又折腾了许久,想要很快睡着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我就向飞儿讲述了我遇见小爸以前的经历。
长跪,不是我的生活习惯,而是我当时的生存方式。
这个时代,需要长跪的职业只有一种,那便是乞丐。
这生存方式,说的具体些就是:早上起来,被带到某一个地点,然后长跪在那里,一直跪到再被带回每天睡觉的地方。
这样的日子,我经历了三个冬夏。
等我长到和那些穿着小学校服的孩子差不多高,我跪一天能带回去的钱,开始一天天变少了。
任谁也会觉得,小一点的孩子,跪在街边更令人怜惜。
管着我的人,当然没法让我变小。
可是,他们却有办法让我变得更加令人怜惜。
在一个夏夜,我被带进了一个地方......等我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时候......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的双手,也没有了。我想叫救命,发出的却是难听的“啊啊”声。
身上,还有其他生疼的地方。但当时的我,已经不知道还受了什么其他伤害了。
躺着和浑身的伤痛斗争了一段日子后,我又被放置到某个地方跪着了。
只不过,我才跪了没多久,就倒了下去。
夏天的烈日下,我贴在滚烫的地面上,却冷得直发抖。
于是,我又被带了回去。
我记得,我被打了好几针,却还是没有好转。就这样昏昏沉沉了很久,我又被带了出去。
我被扔上了一辆车,等车开了一段停下后,我又被人扔下了车。
接着,有双手把我往上一举,我的身体,便腾空了起来。
在下一秒,我就噗通一声坠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