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黑又臭,这是朱祁镇来到天牢后的第一印象。他皱了皱眉,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狱卒从未见过皇上,也没想到皇上有朝一日会到天牢里来,一时慌乱,除了跪地磕头之外,什么也不会做了。
好在小九机灵,几步上前:“还不快些点灯,另外,把昨日被关进来的钱女官带来。”
狱卒这才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有人去点灯,有人拿了钥匙准备去带人。
“不必了,你,带朕过去。”朱祁镇指了指刚刚点燃一盏灯笼的狱卒。
被点名的狱卒战战兢兢,不知道该不该走在皇上的前面,而其他几人也都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不快带路,难道要皇上替你们开路不成?”在关键的时刻,又是小九给他们指明了道路。那狱卒忙不迭地走在前面,他倒也算机灵,尚且知晓稍稍侧身,让朱祁镇能够看清楚脚下。
来到十分靠里的一处牢房,狱卒停了下来:“皇上,就是这里。”
此刻,钱嘉玥正静静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朱祁镇的一颗心骤然收紧,他不顾形象,直接上前揪住了狱卒的衣领,怒喝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没没没……”狱卒被吓到了,连话也说不完整,除了“没”,什么也不会说了。
“皇上放心,钱姑娘没事,只是打从被关进这里就又惊又怕,站也不敢站,坐也不敢坐,折腾了许久,许是终于精疲力尽,才刚刚睡着不久。”旁边牢房里的于谦突然幽幽然开口。
被突然开口的于谦吸引了注意力,朱祁镇松开了抓着狱卒衣领的手,不由好奇地朝黑漆漆的所在看过去,他没想到,被关在天牢里的人,居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
“还不快开门!”小九偷偷推了狱卒一把,他这才忙不迭取出钥匙去开牢房的门。
得知钱嘉玥是睡着了,朱祁镇便也没那么着急了,他走进牢房,发现钱嘉玥果然呼吸均匀,看起来并无不妥,这才放下心来,将她抱起,却并不急着走,而是来到了于谦的牢房外面,好奇地问:“你是何人?”
好在,狱卒经过小九的连番提醒之后终于变得聪明了那么一些,他急忙拎着灯笼跟过来照明。
于谦跪在地上,对朱祁镇恭敬道:“罪臣于谦,拜见皇上。”
“于谦?”对于这个人,朱祁镇还是有些印象的,但他是如何入狱的,他便无从得知了,“你所犯何罪?”
“回皇上,臣所犯,穷罪。”于谦一本正经地回答。
而朱祁镇却一头雾水,感觉没有听明白,追问:“何罪?”
“回皇上,穷罪,贫穷之穷。”于谦进一步解释,语气依然平静且一本正经。
“我朝还有这么一条罪名吗?”朱祁镇不解,“若是穷也是罪,那这天下总有比你穷的,为何不关他们,只关你一人?”
“回皇上,臣也不知。”
“罢了,”朱祁镇不再追问,“小九,晚些让王先生来见朕。”
说完,朱祁镇便抱着钱嘉玥离开了天牢,于谦目送着他们,口中念念有词:“钱姑娘,你若飞黄腾达,千万别忘记于某所说的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