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累了，早些歇息吧。”乾清宫里，朱祁镇终于批阅完了堆满桌案的奏折，他将手里的笔搁下，双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小九在一旁看到，便急忙过来提醒他。

朱祁镇没有作声，他拿起手边小九刚刚送来的茶喝了一口，眉头立刻就皱起来，满脸都是嫌弃：“今日这茶怎么如此寡淡，钱嘉玥……”

他本下意识地想说钱嘉玥怎么如此消极怠工，可她的名字才说出口，朱祁镇的声音便哽在了喉咙里，再发不出声音来。

“皇上，不早了，您去歇息吧。”小九看着朱祁镇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

那日，朱祁镇愣是被太后逼着离开了长安宫，回到乾清宫来继续处理国事。朱祁镇拗不过太后，便只得尊母命回来了，回来后，等待着他的，便是如今日这般堆满桌案的奏折，他一忙起来，倒也似乎忘记了钱嘉玥的事情。

说来也是凑巧，一连几日，日日如此，奏折出奇得多，而王公公被朱祁镇给派到了南方去，无人帮着处理，朱祁镇除了亲力亲为之外别无他法。

也正是因为忙碌，小九这几日都没有从朱祁镇的口中听到钱嘉玥的名字，而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所以这几日以来，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

“她……钱家人把她接走了吗？”想到钱嘉玥，朱祁镇突然觉得心头疼了一下，或许直到此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钱嘉玥这个人已经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是，四日前，钱钦钱校尉亲自带了人到宫里来接走了钱女官，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已经下葬了。”小九一边回答，一边偷偷看着朱祁镇的脸色。

“去打听一下，看看她葬在了何处，朕想去给她上一炷香。”朱祁镇神色极其平静，丝毫看不出悲伤的情绪。

“是。”小九见朱祁镇一切如常，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但朱祁镇却突然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小九见状，心下一惊，急忙跟上去。

“不必跟了，朕想要出去走一走。”朱祁镇挥了挥手，让小九止步。

今晚的月色很好，明亮地照着这座宫城，连灯笼都省了。朱祁镇一个人缓缓地走着，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更显得他形单影只。

脚步停顿在长安宫的门口，但朱祁镇却没有走进去，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又退了回来。

“皇上。”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温婉的女声，朱祁镇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但又立刻转过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皇上，臣妾是不是吓到您了？”钱淑娴面带愧疚之色朝着朱祁镇走了过来，“臣妾本不想打扰皇上，可想着若是一声不吭，怕是要惊吓到您，未料到臣妾这一开口，反而也将您吓到了。”

朱祁镇眼底的光芒渐渐散去，他用平缓的声音问：“皇后怎么在这里？”

“臣妾……”钱淑娴面露尴尬，“二妹妹她走得突然，臣妾未能送最后一程，便想着到此处凭吊一下也是好的，却不料惊扰了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