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朱祁镇的肯定，钱钦这才壮着胆子，无视小九担忧的目光，开口道：“嘉玥下葬已有数日，臣本不该纠结于旧事，可臣着实好奇，嘉玥究竟是如何突然暴毙？”

这个问题，多少有些质问的语气，别说是小九，就连小小年纪不懂世事的钱钟都觉得不妥，出了一身冷汗之余，他伸出手偷偷拉了一下钱钦的衣袖，提醒他不要这样莽撞。

就是这么一拉，刚刚被钱钦塞进衣袖里的信纸掉了出来，钱钦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十分紧张，他顾不上礼节，立即弯下腰去，将那信纸捡起来重新塞回了衣袖中。就在这个当口，钱钟的眼睛瞥到了纸上似乎隐约透出了“太后”二字。

“若朕说不知道，你可相信？”朱祁镇没有因为钱钦的质问就降罪于他，反而，他此时很理解钱钦的心情，并且因为钱钦如此袒护钱嘉玥而感到满意。

“皇上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是您想要知道，又岂会有您得不到答案的？”钱钦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尊卑上下，他对于朱祁镇的态度，实在可以算得上是步步紧逼了。

钱钦话音一落，朱祁镇立刻听明白了，钱钦的意思，是在指责他根本不关心钱嘉玥的死因。

“钱钦！”朱祁镇终于是怒了，“朕原本体恤你，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还是说，皇上根本就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因为此事关系到对皇上更加重要的人，所以皇上才选择了牺牲嘉玥？”钱钦没有因为朱祁镇的发怒而认错，他又进一步，语气愈发僭越。

“大哥……”钱钟看着朱祁镇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紧张地去拉钱钦，“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皇上，我大哥他与二姐姐关系很好的，全家除了爹，就数大哥最疼爱二姐姐，如今二姐姐突然病逝，大哥心中难过，还请皇上不要责怪他。”钱钟担心朱祁镇会直接治罪，可他又见钱钦并没有服软认罪之意，便急忙壮着胆子开了口。

“今日在嘉玥的墓前，朕不会当着她的面惩罚你，但是，钱钦，你今日实在是胆大包天，朕……”朱祁镇看了钱钟一眼，没有理会，眼睛又回到了钱钦的身上。

他觉得有些奇怪，钱钦素来都是做事谨小慎微之人，今日这般举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因为在嘉玥的墓前，所以臣才想问个清楚，她是臣的妹妹，臣不希望她就这样枉死，成了后宫争名逐利的牺牲品。”钱钦双拳紧握，青筋都突了出来。

朱祁镇原本因为说话被钱钦没规矩地打断，愈发生气了，可钱钦发自内心的愤怒，以及他的最后一句话，却令朱祁镇的怒意瞬间消散，被疑惑所取代。

“后宫争名逐利？”朱祁镇不由自主地重复着这句话，这会儿，他想起了兰心，想起了钱淑娴，甚至想起了太后，心头本就存了疑惑的他，立刻也觉得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