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仔细地看了看翠儿手臂上那些狰狞斑驳的伤痕，实在是很难想象出这会儿是一个女孩子的手臂。

虽然翠儿生得最多可以算得上是清秀，并不是什么我见犹怜的美女，可那伤痕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在朱祁镇的眼前，还是让他感觉到于心不忍。

即便是地位尊崇如他，也从未对身边的下人施以如此重刑。

“兰心她既然是你们的主子自然也是有权惩戒你们，若是你未曾犯错，想来她也不会惩罚你们的。”

虽然朱祁镇觉得不忍心看，可是他却还是替兰心找了个理由。

虽然兰心先前的确是做了错事，但朱祁镇对兰心的记忆却仍然停留在她还在清宁宫伺候时，那时的兰心虽然能看出有攀龙附凤之心，但为人却极为亲善，怎么瞧都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朱祁镇总觉得不愿相信兰心做了那么多令他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事情。

“皇上，奴婢是在是不敢欺瞒您啊，兰心她性格十分古怪暴婢们做得稍稍不合她的心意，她便张口就骂，抬手就打，若是您不信，可以派人去钟粹宫查看，整个钟粹宫，甚至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茶杯，因为那些茶杯都被兰心打碎了。”

翠儿低着头，声音里哭腔很是明显，她声音不大，但说出来的话却又格外清晰，字字句句都传入了朱祁镇的耳朵里。

“奴婢因为在近前服侍，所以受到的责骂和惩罚总比旁人要多一些，除了奴婢，菲儿她身上也是有伤痕的，只是兰心碍着菲儿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大宫女，她心中颇为忌惮，若非气急败坏，轻易不敢对她下手。”

朱祁镇听着翠儿的叙述，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中。

翠儿眼见朱祁镇不说话，以为自己说的话朱祁镇并不相信，所以她又继续道。

“兰心还曾经逼迫奴婢偷偷盯着皇上的动静，若是得知了皇上您又与钱女官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她便会更加恼怒，火气自然也是要发泄到我们这些下人的身上，奴婢时常在近前伺候，自然也是首当其冲的。”

听到兰心让翠儿去盯着自己，朱祁镇立即勃然大怒，他猛然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大声喝道：“大胆！”

“奴婢自知有罪，可奴婢也是实属无奈，若是不听从命令，回到钟粹宫去，自然又是一顿毒打。”翠儿被吓得一个激灵。

“这兰心委实过分，她自己也曾是宫女，更应知晓宫人不易，却不但不知体恤，还如此变本加厉，实在是该罚！”

朱祁镇愈发听不下去，心头的火气更是腾腾地往上冒。

“既然她如此过分，你为何不早些说出来，宫里有太后，有皇后，你为何不向她们陈情，却偏偏选了个既无权又无势的钱嘉玥？”

“不瞒皇上，有一次，兰心在发脾气的时候，恰好皇后娘娘来了，她替奴婢解了围，奴婢趁机向她身边的秋颖姑娘求情，可秋颖却不让奴婢去求皇后娘娘，只说让奴婢暂且稍安勿躁，皇后娘娘会帮助奴婢的。

可是，奴婢等了许久，实在是不堪忍受了，这才偷偷溜到乾清宫来求了芽儿，让她帮忙向钱女官求情的。”

翠儿倒也坦率，将实情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至于您说钱女官她无权无势，可整个后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待她格外不同，若非如此，兰心怎么会这般憎恨她，她又怎么会成为众矢之的为他人所嫉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