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嘉玥迅速换好了与紫珠一模一样的丫鬟的衣服,且梳了与她同样的发髻,二人跟随着朱祁钰,出了宅院,从侧面进入了郕王府。
杨士奇显然是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他坐在会客厅中,不停地用手去端手边的茶杯,可端起了却又不喝,再原样放回去,完全没有身为一朝首辅的气定神闲。
见到朱祁钰一行走了进来,杨士奇立刻站起来迎接,正要跪拜,又被朱祁钰阻止了。
“杨大人不必如此,”朱祁钰十分恭敬地亲自去搀扶杨士奇,并且抱歉地对他说,“本王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让大人久候了,还望大人莫怪才是。”
“不敢不敢,”杨士奇连连道,“老臣已经听管家说了王爷方才不在府中,只是老臣实在是十万火急,却又别无他法,只好厚着脸皮来求王爷相助了。”
杨士奇当真是太过着急了,所以,即使钱嘉玥就那样站在他的眼前,他也一眼都没看,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朱祁钰的身上。
“大人莫急,先坐。”
朱祁钰亲自扶着这位已经在内阁四十多年的老人坐下,然后自己才在他的下手边就坐,言行之间都显示了他对于杨士奇的尊敬。
而杨士奇对于朱祁钰的这一举动却毫无反应,这令旁观的钱嘉玥觉得有些奇怪了。
她正疑惑不解,却见林远默默地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钱嘉玥自然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让原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的杨士奇关注到她。
“王爷,犬子有错,老臣教子无方,愿代他受过,求王爷看在老臣这些年为国尽忠的份上,替老臣从中周旋啊。”杨士奇颤颤巍巍,几乎要老泪纵横。
“杨大人,这事您该去求皇上啊。”朱祁钰面露难为之色,“您也知道的,朝堂上的事情,本王从来都不参与。”
“是,老臣知道这事实在是让您为难,可老臣也是着实没办法了,前几日,皇上称病罢朝几日,虽然日日批阅奏章,却不接受任何人的求见,这几日王振回了京,老臣再去求见,已然晚矣啊……”杨士奇痛心疾首道。
“皇兄病了?”朱祁钰觉得意外,他这几日去给太后问安时,也曾去见过朱祁镇,他的确看起来气色不佳,却也未见病态啊。
“唉,红颜祸水啊,”杨士奇哀叹一声,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还不是那钱氏女,皇后娘娘的妹妹,突然暴毙,皇上还哪有心情处理朝政?”
钱嘉玥站在一旁听着,难免有些不高兴,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坏话,这老先生也是可以了。
朱祁钰不自觉地将目光瞥向钱嘉玥,正欲说什么,却听杨士奇继续说道:“早知如此,当初便不如让那钱氏女为后,倒也没有后面的这许多麻烦了。”
朱祁钰轻咳一下道:“大人今日似乎不是来与本王谈论此事的。”
“啊,是是是,老臣老糊涂了,”杨士奇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神情又从刚刚的义愤填膺恢复成最初的悲痛,“犬子虽杀了人,却也是无心之失,就让我这把老骨头替他担了罪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