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出来,早就等在外面的小太监慌忙上来接过容珩,其中一个还谄媚地说:“大人,还是让奴才来吧,不要脏了您的手。”
“滚。”
姬白初的语气不算狠戾,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害怕,即便眼前大火熊熊,他们仍旧觉得背脊冰凉。
“还不滚去救火?惊扰圣驾,脑袋不想要了?”
她挥了挥手,眼前的碍眼家伙逃命一般散去,这才抿着薄唇,拎着容珩,大步离去。
今晚的司礼监十分热闹,除了被绑过来而战战兢兢的太医们,还跪了一片拜佛祷告的宫女。
这僵持的局面完全是穷讲究的十二皇子一手造成,不让任何宫奴靠近伺候。
容珩躺在梨花榻上,静静地望着倚窗而坐的姬白初,苍白的脸庞被烟熏黑了,仍旧不掩光华。
“想好了吗,留下哪个伺候?”
下面跪着的一个都不愿意被挑中啊,容珩自然也是看得明白,所以,他艰难地直起身子,锐利的视线并没有离开过姬白初。
“我瞧着,督公你伺候人的本事应当不错!”
这……这是找死啊!
下面的人都吓傻了,连呼吸都忍住了,害怕傻缺会传染。
姬白初也有些诧异,不过她也接受这种挑衅,歪着头淡笑应下,“希望你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话一说完,她就挥退了底下的人,不给容珩反悔的机会,拿起已经拧好放在一旁的毛巾扔给他,贴了标签的瓶瓶罐罐也一一摆在了床边,然后又坐回了窗边。
容珩乖乖地从床上爬起来,不放心地嗅了嗅瓶子里的药,确认无误后才熟练地涂抹在身上,压根没提要让姬白初伺候的事。
刚刚穿好衣服,就听到窗边传来幽幽的声音。
“汛期将至,江南一带又正陷于涝灾,大周的粮仓眼看着就要被水泡了,皇帝正为此事烦忧,广招天下有才之人献言献策,皇后也暗中召集翰林院为太子筹谋。”
“你告诉我这事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容珩冷哼一声,就算整个大周都没了,跟他也没有关系。
“怎么会和你无关呢?难道你不想报仇?”
“呵,治水赈灾就是报仇了吗?我怎么觉得这是在帮那畜生巩固江山啊!”
“为何就不能是为自己打下江山呢?”姬白初挑了挑眉。
容珩的长睫颤了颤,海一般沉静的墨蓝水眸飘着犹疑与不安。
“太子的助力,变成我这个不祥之人的助力,是督公吃亏了。”
这一天,皇帝和皇后都知道冷宫失火,姬白初把十二皇子带回了司礼监,为此,这夫妻俩十分默契地找了她谈话。
一个怕她心狠手辣,谋害皇嗣,一个觉得她尽心尽力,正为太子的江山赔了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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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江南涝灾一事再次被拿出来讨论。
太子把整个翰林院集思广益的结果自信地宣讲出来,得到了皇帝似模似样地夸赞,文武百官也纷纷应和,直到翊王爷提了一个更妙的法子,皇帝才笑得合不拢嘴,指名翊王爷前往江南,督办此事。
只是,翊王爷却言明这法子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十二皇子。
听说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还是碍于翊王爷的面才没有发作,翊王爷倒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还要了十二皇子和姬白初一起前往江南。
也幸亏是与皇帝出生入死过的翊王爷吧,如果换做是其他人,一定人头落地。
下了早朝,翊王爷就直接到后宫去把容珩和姬白初打包带出了宫,火速赶往江南,让前来司礼监探底的皇后一群人扑了个空。
路上,翊王爷瞧着互相装作不认识的两人,笑了。
“姬白初,我发觉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央着本王为殿下引荐,这会儿该邀功的时候倒是知道矜持了。”
翊王爷是在沙场上拼血汗的人,糙汉子一个,说话直来直去,就是在皇帝面前也不会收敛,多的是人见过他们闹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
姬白初有些无精打采,懒洋洋地躺在粮草车上,一身粗布麻衣,不看脸的话就像极了山上的放牛娃。
“姬白初没有王爷说的那般有意思,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殿下也是这么认为的?”翊王爷转头看向马背上腰杆儿挺直的少年。
“王爷指的是什么?”容珩眼神无辜,答得模糊。
“……小事,殿下继续看风景。”